付孤舟算好攝政王上朝的時間趕在他前麵一點,進入朝殿時大臣們已經陸陸續續到齊了,攝政王還沒來。
付孤舟在眾多雙驚訝的眼睛中走上朝殿正中央龍椅,麵色威儀一屁股坐上去。
緊接著,攝政王進來了。
朝殿鴉雀無聲,隻能聽到攝政王鞋靴擦過地麵的輕沙聲。
更安靜了。
付孤舟隨意地手撐在龍椅扶手上蹺二郎腿:“眾愛卿為何一言不發?是見到朕不高興嗎?”
滿堂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有疑惑的,有諷笑,少一部分人牙關打顫、險些要老淚縱橫。最終目光無意外都落到攝政王和付孤舟身上。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最左側一名身穿一品綠色官袍的武官率先跪下來,雙手交疊緩緩叩首到地,他是當朝的太尉,與丞相一樣曾經輔佐過太上太皇、之後又輔佐先皇,見證著薑朝從以前的鼎盛雄輝時刻到如今家不家國不國。
他拜的並不是付孤舟,也不在乎如今薑國的皇帝是誰、明君還是廢材,經曆過一次次先皇血脈無故逝世之後,隻要這人身上還流著太上太皇的血、薑國不再是攝政王一人的天下。
年過半甲的丞相章廣譽也上前一步,俯首跪地叩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眼見朝堂上文武兩位中流砥柱都跪下了,其他丞相與太尉兩黨的官員相繼跪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中立派的也跟著跪下,“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剩下不到一半明裡暗裡以攝政王馬首是瞻的,左顧右盼,相互瞭望,目光看向攝政王。
章廣譽抬頭冷笑:“薑國皇室的血脈還沒凋零完呢,王爺就想篡位了不成?”
“丞相大人這說的是哪裡話。”攝政王溫和地笑了笑,接著做出令所有人驚措的舉動,往後退了一步掀袍朝付孤舟跪下:“皇上萬歲萬萬歲。”
薑朝文官的官袍一律是朱紅色,武官為綠色,由衣服上圖紋和腰環配飾不同來區分官職高低,五品以上才有資格上早朝。
付孤舟一早就從他們站位和衣服上猜出大概哪個是丞相、哪個是攝政王。
眼下又一次次看來,付孤舟斜靠在龍椅上麵帶不羈的笑,心卻早已經飛遠了。沒想到啊,這丞相看起來挺正經一個人,又是三朝老元臣,四十好幾的人了。
要說攝政王還能理解,他這丞相……兒子都比人家主角受年紀大了吧?還兒女雙全的……
隨即付孤舟想到被自己強取強奪金屋藏嬌的那人,突然好像也不是那麼不能理解了。
長成這樣,活該被一群老變態盯上。
楚霜汵,母親當年據說是個有名的樂姬,一首曲子萬金難買。不止楚國,在整個天下都是名聲顯揚的第一美人,求娶者數不勝數。
後來被楚帝看上花言巧語蠱惑進了宮,自那以後再沒有過她彈曲子的消息,不久後為楚帝誕下一皇子就是後來的楚霜汵,正逢楚國當時皇後犯了錯被廢後發配冷宮,楚霜汵的母親就成了新皇後。
當然,好景不長。皇後沒做多久,落得個無德無能不守婦道妖後的名頭,被綁在倒滿火油的乾柴上楚帝親自放一把火燒死,滿京城的百姓來圍觀歡呼。
楚霜汵那時隻有三歲,親眼見著自己母親如何被大火燒死、燒得連灰燼都不剩,無論她怎麼絕望地呐喊,百姓和圍觀的大官後妃們隻會高興地說:“燒,火再燒大一點!”
這位樂姬美人,在付孤舟看來可笑又可悲。男人在愛情上靠得住,豬都能上樹了。尤其還是一個頻繁換皇後的帝王。她怎麼敢賭的自己會是那個例外。楚國皇帝,姬妾上千,在位二十年裡更換皇後不下十位。
付孤舟回憶著,突然笑不出來了。
楚霜汵就是那時大病一場,之後落下病根身體一度非常差,在他複仇大業上拖了不少後腿。
拋開楚霜汵最後殺了自己和殺人如麻的行為,確實非常慘。
但很快的,付孤舟又不同情他了。
你慘,朕就不慘嗎,你慘你最後還殺了楚帝和臟你的人報仇,朕活該被你殺死?
朕也有仇恨呢,朕全家都被薑如晦害沒了。占用了人家的身份,付孤舟理所當然接受了原主的囑托,認為原主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原主未了的心願該由他來完成。
當然,他能活著的話。
攝政王這一跪,剩下少部分人也再無什麼可說的,全部跟著跪了下來,滿殿文武大臣朝他俯首。
付孤舟手撐著頭披散頭發沒一點帝王樣子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眼眸帶笑。尤其落到薑如晦身上時,停了許久。
“皇叔平身。”付孤舟拿了龍案前一支沒沾過墨的狼毫在手裡把玩了玩,又放回去,“朕突然發覺這皇宮還有許多待完善的地方,昨日叫人向皇叔要了許多錢,皇叔不會不願意吧?”
薑如晦溫儒地笑笑,“陛下是一國之君,自然做什麼都是對的。”
付孤舟高興地站起來:“那好,今日下了早朝後皇叔再多送十萬兩銀子到朕的宮裡吧。”
此言畢,跪著的攝政王一黨儘是麵色發黑,諷刺他自不量力。
付孤舟始終注視著薑如晦,兩眼期許:“皇叔這麼關心朕,不會不同意朕的這點請求吧?朕身為一國之君,在爹走後的十年卻什麼都沒做成,如今繼承了父皇的大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把父皇留下來的地方修繕一下了。”
薑如晦笑了笑。他是先帝在世時任用的監管朝政的攝政王,跟付孤舟一樣,沒有穿任何紅色或是綠色的官袍,先帝走後他就是薑國的天,自然想穿什麼穿什麼。
不過,薑如晦一般會穿一身暗黑紅底或白底的衣服,尤其愛衣服上繡各種雲紋鶴紋鬆竹紋,在付孤舟看來……心機沉重又道貌岸然。
一個攝政王黨下的官員先受不住了,他腿都快跪麻了,氣憤站起身道:“簡直胡鬨!先皇留下的遺跡,豈是你能擅自隨意改動的,修什麼地方要用十萬兩銀子!”
付孤舟解釋:“不不不,你誤會了,不是十萬兩銀子,是兩百萬,這十萬兩是朕後麵向皇叔要的零花錢。”
那官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