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曉曉顯得分神。
她不需要聽陳樹名說,就能知道紅山大隊的環境。
那是父親的老家,如果當年不是太困難,肯定不會背井離鄉。
能到舉家逃荒的程度,自然代表著不僅僅是因為糧食無法收成,還有周邊的情況很糟糕。
也就說,他們之前的村子無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紅山大隊的地勢真的很糟糕。
有山坡有河流,偏偏雞肋。
高山上一片黃埃,遍地隻見一片荒土,連根野草都沒有。
河流平日倒是好。
但一遇天旱就乾涸,一遇暴雨日就漲水。
真要說起來,這對於知青來說真不是一個常住的好地方。
隻是家裡有家裡的考量。
容水根離開紅山村的時候才十五六歲,他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六年,與村子裡的人相熟。
哪怕二十幾年過去,紅山村已經變成紅山大隊,但這裡總是容家的根,在這裡有他相熟的遠親和同伴。
更重要的是,容水根知道老家的人大部分都十分淳樸,一個女孩子家家在這裡不會發生不好的事。
當然,也不是說這裡沒壞心思的人。
畢竟都已經二十幾年過去,誰也沒法確定紅山大隊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但有一點比其他地方來的要強。
最少,她現在去到紅山大隊不會遇到羅莊大隊的情況,就算大隊的人排外,也不會排到她身上去。
運氣好,總有那麼一兩個父親的親戚願意照拂一下。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被分到紅山大隊,就算沒分到,也希望離著不遠吧。
容曉曉想著,好歹也是個穿越人員,不說什麼大殺四方、勇鬥極品,但一點點的主角光環還是有吧?
運道應該不會太差。
然而……
她想錯了。
等了兩個小時的樣子,總算等來最後一批人。
最後來的這一批人相對比其他人來說,要格外的亮眼。
不僅僅是容貌亮眼,還有他們的穿著打扮。
漂亮的的確良衣褲,還是特稀罕的顏色,走到哪裡都十分吸睛。
腳踩著精致的小皮鞋,走起路來‘嗒嗒嗒’響,周邊人的眼睛就忍不住往地麵上看。
“這一身下來得五六十吧。”
“不止呢,我在省裡的供銷社看過類似的小皮鞋,一雙就得三十塊,更彆說他們身上穿著的的確良,這個顏色,我都沒見過有賣的。”
容曉曉也是望著那邊的一員。
彆看她身上帶了不少錢,但穿得是破破爛爛。
一件洗得發白的布衣,上麵最少有三處補丁,一雙快要破洞的布鞋,看著很亂,其實穿著還蠻舒服,走了這麼長時間的路,雙腳都沒覺得太疲倦。
反正從哪裡來看,她都像是小地方來的土包子。
其實家裡不是少了給她買衣服鞋子的錢,就連拎著的大包裡麵都有兩件厚實的新棉衣。
這些帶著補丁的衣物是吳傳芳特意找出來,為的就是路上穿。
她身上帶著的錢不少,穿得太好在火車上太引人注目,這一路來可是看多了丟東西的乘客。
瞧了一會熱鬨,容曉曉又覺得無趣,開始翻兜裡還有什麼吃的。
這麼等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上路,就算去了大隊的知青屋也不能立馬吃上飯吧。
結果剛將手伸進去,就聽到各個大隊的人在叫名字。
“七岔道大隊的人有梁文、王智傑……”
“羅莊大隊的人來這邊,周建設、王磊……”
“聽到名字的來這邊,高遼、陳樹名、容曉曉……白曼,三四五六……劉乾事,我們紅山大隊怎麼來這麼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紅山大隊的情況,這次怎麼能塞這麼多人。”
劉乾事也是頭疼,“你看看這次來了這麼多知青,哪個大隊不是分了好幾個?上回去紅山的知青少,這次多一點也沒問題啊。”
羅旺愁死了。
要是被大隊長知道這次接回去六個人,又會頭疼吧。
容曉曉此時也怔在原地。
她總算明白高遼兩人的名字為什麼這麼熟悉。
白曼啊。
這不是她上輩子無聊時刷過的一篇年代文嗎?
——《重回七零:糙漢他放肆寵》
當時因為無聊點開這篇文,誰知道越看越上癮。
隻不過她那個腦子是看了就忘,大概劇情記不起來,正文中出現的角色更是忘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白曼的名字,她怕是真的想不起來。
白曼、高遼、陳樹名……
當這些名字一個個閃現後,那本書的內容慢慢浮現。
容曉曉瞬間悟了,原來她才沒有什麼主角光環。
真正有主角光環的是前麵焦點所在,那位白曼同誌才是真正的主角。
容曉曉皺起眉頭。
她努力回憶著文中的劇情,在文中有‘容曉曉’這個角色嗎?
好像是有,不過就是一個邊緣化的人物,並沒有太多筆墨。
“容同誌,趕緊過去吧。”高遼見她待在原地,垂眸看了一眼她身邊的兩個大包,“需要幫忙嗎?”
手指頭有些發癢,這一路過來最好奇的就是容曉曉的包到底有多重。
偏偏就是沒找到機會親自上手試一試。
“不用!”容曉曉雙眼越來越亮,一把抓著兩個大包就往前走。
女不女主不重要,沒主角光環也不要緊。
反正她也沒打算乾出一番事業,隻要混個不愁吃不愁喝的小日子就好。
要是在這個基礎上能有一些有趣的事那就再好不過,她不打算過多參與,但湊湊熱鬨還是可以。
吃穿這個不用愁,想想辦法還是能滿足。
愁得是小日子不鬨騰點都沒啥意思。
現在和女主待在一個大隊,還愁沒熱鬨的事發生?
容曉曉顯得興致更高,拎著大包就屁顛屁顛往前跑,瞧著那叫一個高興。
“……她怎麼這麼高興?”看著越過的女同誌,陳樹名有些詫異,“難不成紅山大隊沒我了解的那麼糟糕?”
高遼歎氣, “糟不糟糕沒意義了,點了我們的名隻能去。”
朝著板車走去的一共六名知青。
除了容曉曉、高遼和陳樹名之外,還有三名穿著的確良衣服的人,羅旺看著,滿眼都是嫌棄。
得了,六個知青不說,其中一半看著就不是能乾活的人。
“把行李都擱在板車上,手腳利落點,還得繼續趕路。”羅旺喊了一聲。
盛左元微微蹙眉,“紅山大隊離這裡多遠?我們就走過去嗎?”
“不走過去難不成還讓我背你們過去?”羅旺沒好氣的說,“彆看了,咱們大隊可沒拖拉機帶你們,牛車也彆想,牛比人都來得重要,怎麼可能來拉人。”
“……牛怎麼就比人重要了?難不成人還比不上一頭畜生?”焦港不樂意了,誰樂意和畜生比?還特麼比不過!
“牛能耕田你能嗎?”羅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這一個個看著就是不能乾活的狠茬子,偏偏大隊還得養著他們,任誰都不樂意啊。
“你!”
“少說兩句。”盛左元攔住他。
彆看羅旺態度不好,但當上路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人拉著板車。
沒拖拉機也不舍得累著大隊唯一的老黃牛,知道知青會帶來不少行李,所以來的時候專門帶著板車上路,就想著多少能讓知青輕鬆輕鬆。
隻不過,等了老半天又被分配到這麼多不能乾活的人,心裡怎麼會沒氣?
便一個人拖著板車往前走,也不樂意搭理他們。
鄉下的小路不好走。
正巧前兩日又下了一場雨,地麵上都是稀泥巴。
一腳踩下去就陷進去,等拖出來滿鞋都是泥巴,臟得不行。
容曉曉沒不舍得自己的破鞋,臟就臟了,洗洗就是。
不過三個穿著精致小皮鞋的同誌那就慘咯,越走眉頭皺得越緊。
盛左元看著白曼眉間的焦灼,便開口:“同誌,我看板車上還能坐上一個人,不如讓白曼同誌上去吧,她到底是女同誌,太遠的路堅持不住。”
“……”
“……”
一句話讓兩個人是一臉黑線。
焦港不高興,他雖然不是女同誌,但這麼遠的路他也堅持不住啊,都說男女平等,怎麼就不能輪到他?
早知道,他還不如當女同誌。
容曉曉也跟著皺巴臉。
她沒打算爭什麼。
但特意點出‘女同誌’乾嘛?她也是女同誌,難道就不配坐上板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