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安往前幾步,也累了,突然很想回家,但是不能,她這樣子,父母準會擔心。多沒出息,有點什麼事就往家裡跑,跟沒長大似的。
她抹了把臉,分不清是不是隻有雨。
雨勢如注,陳靜安看到黑色賓利在路邊停靠,京城的車牌號,數字漂亮,全京城也找不出幾個。
也不奇怪,他應該早就到了,也許看許久的戲。
車窗搖下來,沈烈隱匿在陰影裡看不清臉,隻丟下一句:“想清楚就上車。”
吐詞清晰,在暴雨天也聽得足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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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緊閉,絕佳隔音,隻見到雨刷器繁忙工作,聽不見雨聲。司機遞給陳靜安新的乾浴巾,便升起隔板,隔絕出獨立空間,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也不看。
陳靜安全身濕透,T恤緊貼線條,布料打濕後有些透,她知道,仍然脫下外套,拿著毛巾,動作機械地擦臉,擦身體。唇上沒什麼顏色,被凍得發白,她麵無表情,屬於這個年紀的生氣仿佛被雨水一並澆滅。
沈烈隻是冷眼旁觀。
“為了秦宜年,將自己弄成樣子?”話裡有些輕視,他並不能理解。
陳靜安繼續擦拭,心臟寂然仿佛不會跳動,腦子裡一幕幕閃過跟秦宜年在一起的畫麵,情竇初開,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她緊閉眼睛怦怦亂跳的心臟,第一次共吃一份食物,一份飲料,他在夜裡,雙眸熠亮問她是否願意跟他結婚,生個寶寶……太多與他有關的記憶。兩年,不是兩天兩個月。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無法理解。
好久,陳靜安才停手,抬眼看他,很平和地跟他對話:“你知道哪個女生是誰嗎?”
“前車之鑒,還記得嗎?”
“前女友。”
陳靜安仍顯得很平靜,又問:“也是你找來的,對嗎?”
來濱城,遇前女友,哪有什麼巧合。
“嗯,”沈烈也不否認,“嗯,不是很難找,窮困潦倒的畫家,又受秦家打壓,維生都難。對方要價也合理,倒是不錯的合作對象。”
事實證明也如此,效果比想象中更好。
這一盤棋時間有些久,但好在,他有耐心,而結果也不錯。
聽到這裡,陳靜安想給他鼓掌了,很難再找到像他這樣坦誠的混蛋,怎麼會有人用如此輕鬆口吻,說出自己的惡行,就好像,一切理所應當,他更像是做善事。
頭上忽然罩上乾毛巾,眼前暗下來,她看不見,卻聞到木質味道靠近,沈烈傾身過來,一隻手跟著放上,手指收緊,腕部用力,他替她擦著仍在滴水的頭發,動作生疏,力道也有些過重,濕掉的發絲甩上臉,又被揉開,如此往複。
“聽到這裡,你大概覺得秦宜年情有可原,多有意思,我隻是送他一位前女友,敘舊也好,談心也罷,我並沒附送一張床。”
是,沈烈沒有摁著秦宜年劈腿,是他自己管不住下半身。
前女友隨時都可能出現,現在不在,以後呢?
秦宜年不是情有可原,她知道,但他沈烈真就那麼無辜嗎?
他那麼大張網套下來,為什麼,就為了她這個人,她有什麼,這張臉,這副皮囊?他想睡她,這樣的大費周章。
擦了幾分鐘,他扯下毛巾,她頭發弄得亂糟糟,這時候倒略有些歉意笑意,伸手,替她將頭發理順。
陳靜安沒動,緩慢眨著眼睛,忽然笑了笑,問:“沈先生花了這麼多功夫,做出這許多事,值得嗎?”
“值得我用心的並不多。”沈烈停頓,“你是一個。”
陳靜安緩慢點頭,她想肆意笑一場,麵部肌肉卻緊繃僵硬,她努力調度,也沒辦法牽動肌肉。她眼裡也無笑意。
“就算我分手,也不代表我就要選擇你。”
“我知道,但有些事總是要先走第一步不是嗎?”
“……”
就這也隻是第一步嗎?
往後他還要做些什麼,他氣定神閒,就好像她已經是囊中物。
陳靜安想到蛛網上被捕獲的獵物,往往都是要掙紮一番,為求得一線生機,但往往耗到精疲力竭,還是逃不過淪為食物的命運。
她清楚知道,她不是沈烈的對手。
既然沒勝算,又有什麼好掙紮的,他要的不就是這具身體,得到後也就索然無味了,是不是就可以放過她了?
陳靜安了然,她低頭,胸口已經隱約透出文胸的形狀,她捏著衣角往上拽起,輕易脫掉,隨手丟擲在腳邊,皮膚瓷白細膩,四目相對,她仿佛沒有羞恥心,手臂下垂,手指碰上紐扣,解開,然後是拉鏈。
腰肢纖細,雪白,小腹平坦緊實,線條清晰,弧度賞心悅目……
濕衣服堆到腳邊,她彎唇淺笑:“沈先生,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