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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廂房,薑姒妗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奉延打了熱水,安玲正伺候她洗漱,廂房隻是借用,兩人匆匆擦拭一番,外間雨一停,一行人就準備下山回府。
薑姒妗整個人都有點懨懨地。
淋了雨又吹了風,哪怕洗了熱水澡,她也覺得渾身都有點不舒服。
安玲一臉愧疚,覺得要不是自己想去後山看海棠花,姑娘根本不會遭這番罪。
薑姒妗勉強安慰了她一下:
“和你沒關係,也是我想去的。”
她要是不想去,早留在廂房中休息,任由安玲亂跑就是了。
安玲對這話半信半疑,隻覺得姑娘是對她心善,待回神,快要到府中時,安玲才察覺到姑娘有點心神不寧,她不解:
“姑娘您怎麼了?”
薑姒妗對上安玲擔憂的眼神,下意識地否認:“沒事。”
她隻是忍不住地想起涼亭中的一幕,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但想起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總有一種預感,她似乎惹上了一個麻煩。
女子懨懨地抿唇,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後悔來了這一趟秋靜寺。
回到府邸,時間已經不早,夕陽餘暉已經落下,暮色將要染上天空,但周渝祈還沒有回府。
正院中隻有婢女們安靜地待著。
薑姒妗一心的慌亂在看見空落落的寢室時一點點褪去,她輕輕攥住了手帕,杏眸不著痕跡地有些黯淡。
她許久沒和周渝祈說過話了。
周渝祈早出晚歸,留給府中的時間隻有分毫,似乎這裡隻是他落腳休息的地方。
安玲和奉延將姑娘的沉默看在眼底,彼此對視一眼,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姑娘,半晌,安玲低聲道:
“姑娘,奴婢讓小春熬了薑湯,您待會喝一點驅寒。”
薑姒妗低悶地應了聲。
安玲心疼她,絞儘腦汁地想讓姑娘轉移注意:“店鋪都去過,但老爺在郊外買下的莊子,咱們還沒去過呢,姑娘不是喜歡吃桃麼?明日咱們親自去摘。”
薑姒妗是個喜歡熱鬨的,她的閨中好友都在衢州,來了京城後,也沒人給她發帖子請她出去。
整日悶在府邸中是有些為難她,偏偏該陪著她度過這段時間的周渝祈整日見不到人影,讓她難免覺得些許落寞。
聽見安玲的話,薑姒妗長籲了一口氣,彎著杏眸點了點頭。
她沒拆穿安玲也不知道莊子有沒有種桃樹這個事實,隻當出去散心了。
明明同是在宅院,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在京城比待在衢州要悶得慌,人生地不熟,沒有其餘交際,她仿佛真的要被困在這個宅子中了。
薑湯很快送來,同時送來的還有晚膳。
薑姒妗一人用著晚膳,頗有點沒滋沒味,她隻吃了幾口,便放下了木箸,安玲想勸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安玲在心底又忍不住地開始埋怨姑爺,要是沒時間陪姑娘,何必這個時候讓姑娘來京城?
等他忙完再接姑娘來,不行麼?
薑姒妗用罷晚膳,就直接洗漱休息了,她淋了雨,人有些不舒服,也不想等某人回府。
於是,周渝祈回到府邸時,府中一片暗淡,沒有人給他留燈。
周渝祈有點驚訝,往日薑姒妗再困,都會給他留一盞燈,或者是讓人在門口等他回來,今日卻是沒了這個待遇。
薑姒妗的脾氣好,卻有時也不好,生惱時,誰都不想搭理,家中嬌慣出來的獨女,怎麼會沒有一點小性子。
周渝祈身上還有酒味,他很克製地不想多喝,但隻要去了那種地方總是避免不了。
安玲還沒睡,正在收拾東西,聽見動靜,趕緊出來看了看,等看見姑爺時,她心底有些膩味,但還是得招呼:
“老爺回來了。”
她聲音壓得很低,不想吵醒房間中的姑娘。
周渝祈看了看室內,不由得問:“今日夫人怎麼了?”
安玲見他還有點良心,知道過問姑娘,心底舒坦了些,將今日姑娘淋雨的事告訴了他。
周渝祈聽到夫人回來沒看見他有些難過時,當即啞聲,心底也有點懊悔和疼惜,他也沒吵醒夫人,低聲道:
“讓人照顧好姑娘。”
安玲聽得輕扯了下唇,險些按不住心底的埋怨。
姑爺吩不吩咐,府中都沒人敢怠慢姑娘,畢竟府中下人都是姑娘買來的。
隻說有什麼用,他倒是騰出時間回來陪陪姑娘啊。
夜色濃鬱,周渝祈沒看見安玲臉上的無語,他讓人打水,洗了個熱水澡,渾身的酒味去掉後,他才進了內室。
與此同時,裴府中。
衛柏將調查的結果擺在了主子的桌麵上,覷著主子的臉色,忍不住道:
“她嫁過人了。”
燭火一明一暗,男人垂著眼,臉龐一半掩在陰影中,一時間,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隻是書房中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