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安玲皺眉,快步進了內室,一眼望去,她整個人都大驚失色:
“姑娘?!”
女子躺在床榻上,唇色慘淡,兩頰卻是異樣的潮紅,一雙姣姣黛眉在睡夢中緊蹙,仿佛格外難受,讓人見了忍不住地疼惜。
安玲腿都是軟的,她踉蹌了一下,才跌在姑娘床前,她一伸手,隻覺得手底下都是滾燙,她慌得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她扭頭朝也是一臉驚色的姑爺喊:
“老爺,快讓去請大夫!”
沒需要周渝祈,外間的奉延一聽見動靜,立即轉身出了府邸。
薑姒妗覺得很難受,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她仿佛聽見了安玲的哭聲,但她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皮,眼皮格外沉重,她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困難。
她迷糊地意識到自己的情況恐怕不好,她想讓安玲不要擔心,但她說不了話。
周渝祈臉色驚變,他揮開安玲,自己坐到了床邊,伸手試著夫人的額頭,手指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女子孤零零地躺在床榻上,他不敢想,如果再晚一點發現會怎麼樣?
風寒,是會死人的。
他忍不住遷怒安玲:“你就是這麼照顧夫人的嘛?!”
安玲無力反駁,她被罵得雙目通紅,自顧著自責,都怪她,要不是她粗心大意,姑娘怎麼會染上風寒?
奉延恰好帶著大夫趕回來,聽到這句話,沒忍住冷冷地看他一眼。
姑爺怕不是忘了,他才是姑娘的枕邊人,最該關心和照顧姑娘的人是他才對。
診脈,開藥,浸涼的手帕敷在額頭上,施針,等大夫收手後,不由得皺眉:
“讓人去熬藥,夫人積憂過甚,加上夜間吹了涼風,才會得此風寒。”
風寒來勢洶洶,讓她病得有點嚴重,大夫也隻能施針拿藥壓著,能不能熬過來還得看這位夫人自己。
積憂過甚?
此話一出,滿室的人都是一愣。
周渝祈越發愧疚不安,安玲卻是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梳妝台上的手帕,她心底隱隱猜到了什麼,姑爺常不回府,裴大人又步步緊逼,姑娘本就心思敏感,豈能不憂慮?
這一日,整個周府的人都沒敢放下心。
薑姒妗的燒熱反反複複,一直不肯降下來,安玲不知道蹲在門口哭了多少次,她雙目通紅,被奉延攔住:
“你不在姑娘身邊照顧,能安得下心麼?”
室內有姑爺不錯,但奉延一點都不覺得姑爺能照顧好姑娘。
安玲被一說,抹了把眼淚,話音忍不住憂慮:“姑娘的燒到現在還沒有降下來,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重新請一位大夫?”
奉延臉色也不好:
“城南的陳大夫據說醫術頗為高明,但我去過,他被鄉下請走了,得三日後才能歸來。”
安玲啞聲好久,才轉身回了室內,姑爺正握著姑娘的手坐在床邊,她按下心底的情緒,走過來將姑娘額上的錦帛拿下來,重新換了一塊涼的。
她瞥了眼姑爺,人人都看得出姑爺對姑娘的擔心,也能察覺出他對姑娘的深情,可偏偏現在的安玲一點都不覺得感動。
枯坐在這裡握著姑娘的手,就能讓姑娘病好起來麼?
還不如替姑娘換一下帛巾,或者去給姑娘請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呢!
安玲有點憤慨,明明姑爺都當上官了,但怎麼除了比往日更浪費銀錢外,一點作用都沒有?!
姑娘的燒一點都不退,安玲愁得心都要掉了,餘光忽然瞥見了梳妝台,某個念頭倏然跳了出來——她和老爺沒能耐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但有一個人卻是可以。
安玲把自己嚇了一跳,她昨日還在隱晦地勸姑娘和裴大人拉遠距離,怎麼今日自己還生出了這種念頭?
這種事情,一來二往的,姑娘和裴大人就再也扯不清關係了。
這個念頭被安玲強行壓下去,但等到一個時辰後,安玲見姑娘越來越難受,臉頰被燒得格外紅,偏偏又透著股異樣的慘白,令人觸目驚心,安玲再也保持不住理智。
她看了眼姑爺,還是退了出去,她找到奉延:
“你在這兒守著姑娘,我去請大夫!”
奉延不解地看向她,安玲低著頭,不和奉延對視,隻安靜了片刻,奉延沒有逼問:“快去快回。”
任何問題都沒有姑娘的身子來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