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聞言上前,搜完李丹青,回頭稟道:“沒有。”
族長又喝李丹青,“攤開手。”
李丹青便攤開手,任由宋嬤嬤再檢看一遍。
確認李丹青沒有藏“兵器”,季同再次上前,把供詞放在她跟前,遞了筆給她。
李丹青很乖順,簽了名,畫了押。
這一局野男人斷了腿,又到了這個地步,是挽不回了
就這樣吧 。
李丹青的手再次被縛起來。
她塌腰跪著,轉頭看季同去拿開野男人身上的麻袋。
麻袋拿開,野男人披散著頭發,臉上全是傷,有些地方已結了痂。
他身上衣裳破破爛爛,左手臂有一截袖子不見了,手臂血糊糊的。
他被扶起時,癱坐著,雙腿似乎不能聽使喚。
李丹青不忍再看,移了視線。
媽的媽的,這些人太狠了,把他打成這樣。
她這會突然有點後悔,早知道,早起就不扯他褲子,由得他跳窗跑掉。
說起來,在這件事中,他本是無辜的。
族長冷聲道:“爾言,你私通魏家婦李丹娘……”
他說完罪狀,問道:“你可認罪?”
李丹青聽得身邊“咚”一響,轉頭一瞧,野男人正挪動身子,一副想要生吞族長的模樣。
季同走過去,伸手按住野男人肩膀,不讓他動彈,一邊道:“爾言,人要識時勢,你這樣了,動怒沒用。”
說著歎息,“你可知道,適才眾人磨了刀,想要割了你本錢,還是我攔住了。”
“你腿斷了,再沒了根子,到了地下,隻怕會被彆的鬼欺負。”
又勸:“好好認罪,趕緊畫押,早點完事,少受點罪。”
野男人奮力仰頭,瞪著季同,似乎有話說。
季同跟他交過手,若不是仗著人多,是打不過他的,這會有些彆樣心思,便想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季同鬆手,走到族長身邊,耳語道:“觀爾言的言行和武功,總覺得該有些來曆。他現下想說話,不若聽聽他想說什麼。”
族長權衡一番,點頭道:“可。”
季同回到爾言身邊,掏出他嘴裡的帕子。
爾言“嘶”一聲,看向李丹青,啞著嗓子道:“身世。”
李丹青一愣,接著想起,自己向他提過,說知道他身世。
她一下子很是淒酸,騙你的啊,傻子。
季同看向族長,見他點頭,便上前掏出李丹青嘴裡的帕子。
李丹青深吸一口氣,看定爾言,認真道:“我是騙你的,我根本不知道你身世。”
爾言張了張嘴,又合上,隔一會搖搖頭,似乎嘲笑自己蠢。
李丹青心裡難受,拚著嗓子乾巴巴不適,揚聲音道:“爾言,你長得俊,氣質佳,識字,會武功,雙手沒有乾過重活的痕跡……”
“祠堂裡這一乾人,包括魏二郎,全比不上你。”
“按理,你當是高門貴公子。”
她聲音再揚一揚,“你是貴公子,若在此蒙冤死了,家人尋來,遲早會為你伸冤,給你報仇。”
爾言抬頭,眼睛裡有了一點光采。
忽然一笑,頷首道:“是。”
李丹青還要再說,嘴裡已被塞上了帕子。
她看過去,爾言也被塞了帕子,再不能說話。
季同遞供詞給爾言時,爾言這回很平靜,簽名畫押了。
族長待季同收好供詞,高聲道:“上豬籠!”
很快有人抬了兩隻豬籠進來。
李丹青看過去,其中一隻豬籠外間縛了繩索,正是上兩輪裝她那一隻。
另一隻,散發著豬糞味,應該是剛從養豬戶那兒買來的豬籠。
她這會隻祈求,不要把她裝進有豬糞味的豬籠內。
豬糞太臭了呀。
“裝籠!”族長的聲音響起。
兩個婆子過來,扶起李丹青,把她塞進豬籠內。
李丹青嗅得沒有豬糞味,先鬆了口氣。
另一側,季同和另一位男子,正欲把爾言塞進另一隻豬籠內。
祠堂外突然響起腳步聲,一個少女旋風般跑進來,嚷道:“等等!”
李丹青看過去,哦豁,魏三娘來。
可是,來遲了啊。
魏三娘衝到爾言跟前,哭了出來,“爾言,你的臉怎麼傷成這樣?你的腿怎麼了?”
魏淩希上前去扯魏三娘,怒道:“胡鬨什麼?他已認罪,你不要搗亂,先回家。”
魏三娘摔開魏淩希的手,又一伸手,把魏淩希腰間的劍撥了出來,橫在脖子上道:“我就跟他說幾句話,不讓我說,我就死給你們看。”
魏老太嚇壞了,上前喊道:“三娘,你彆亂來!”
魏淩希見魏三娘神色決絕,也怕她真個抹脖子,當下退後一步,攙住魏老太道:“讓她說。”
魏三娘蹲到爾言跟前,滴下淚道:“你前幾日要告辭,我不該強留你的,那會子走了,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她低頭,伸手去攙爾言,壓低聲音道:“我救你出去。”
爾言緩緩搖頭。
魏三娘有些急,正要再說,季同的聲音響起道:“三娘,他受了重傷,斷了腿,你強要帶他走,不須三裡地,他就會傷重而亡。”
“彆費力了,好好跟他告彆一聲罷。”
魏三娘看著爾言的傷勢,知道季同說的是實情,縮回了手,又滴淚了。
她把劍擱到地下,從懷裡摸出一塊玉佩,舉到爾言跟前道:“這是救你時,從你腰上掉下來的。我當時有私心,就藏了起來。”
“這塊玉佩上麵刻了一個齊字,應該是你的姓氏。”
“你當時昏迷時,身上的衣裳料子上佳,靴子手工精良,腰上又有這塊玉佩,我猜測,你是貴家公子。”
“石龍鎮這兒,以魏家為大,我本以為大哥和二哥,就是頂級人物了,自從見了你,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齊爾言,我實是喜歡你!”
“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魏三娘拿起地下的劍,往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