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哄她(2 / 2)

芳菲記 慕如初 4899 字 8個月前

阿黎不會騎馬,容辭將她抱在前頭,帶她上山。

靜香書院遠近聞名,但書院並不奢華,相反,比起其他宅院來,這裡建築古樸簡單。

從遠處看來,倒像一座古刹。入口是一座石柱天門,門上一副曆經歲月的對聯:“世人爭入市,吾道喜開山。”

入天門後,便能感受到靜香書院與彆處不同的書香之氣。

容辭牽著阿黎走在小徑上,聽見一牆之隔有幾人在吟詩作對,還有老者品評。

又走了沒多久,聞見仙樂從雲閣中嫋嫋傳出,醉人心脾。

等走到靜香書院中央講堂時,又看到許多學子圍坐一處辯論辭賦。他們慷慨激昂,各抒己見,年輕的麵龐上充滿對學術的自信。

容辭站在堂外聽了會。

阿黎問:“容辭哥哥,他們在說什麼啊?”

容辭淡聲道:“在論賦,阿黎還小聽不懂,等阿黎長大就可以了。”

“我以後就來這上學嗎?”

“阿黎喜歡這裡嗎?”

“喜歡,”阿黎說:“適才我瞧見門口有桃樹,若結果子,桃子可甜呢。”

容辭莞爾,牽著她繼續走。

靜香書院不大,前院、後院,隻需一刻鐘便能走完。

帶阿黎觀看了環境後,容辭又帶她去山下果園摘荔枝。

如阿黎的願,容辭讓下人準備了好幾個筐子。容辭和阿黎摘一筐,其餘幾筐讓下人摘滿,然後吩咐送去國公府和襄陽侯府,睿王府也得了一筐。

臨至申時,容辭帶阿黎上馬車。

阿黎瞧著馬車外放著的一筐荔枝,好奇問:“容辭哥哥,這一筐我們留著自己吃嗎?”

“送人。”

“送誰?”

“我現在帶阿黎去拜訪此人,過一會你就知曉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座農家小院停下來。

小院很小,四周圈著竹籬笆,容辭牽著阿黎站在籬笆門外。

一個小童走過來,年紀跟阿黎差不多大,腦袋剔了頭發,隻留頭頂一綹挽成小髻。

他竟是認得容辭,兩眼彎彎,脆生生問:“世子又來尋我師父啦?”

“齊修,煩請告知你師父,故友來訪。”

“世子請稍等。”小童立即跑進屋。

過了會,一個約莫五十年紀的人走出來,瞧見容辭,他麵上些許嫌棄。

“睿王府世子出身金貴,怎麼三天兩頭往我這地方跑?莫不是曉得我前兩日采茶了?”

容辭笑:“介白先生怎知我來意如此?”

介白也笑起來,吩咐小童:“咱家有客來,快去煮茶。”

“好嘞!”

介白留意到容辭身邊的阿黎,疑惑問:“這位是?”

“襄陽侯府的四姑娘宋槿寧。”容辭說。

“哦。”介白摸了把胡子,更嫌棄了:“你一人來還不算,竟是連那小媳婦兒也帶來了。我可說好啊,我這麼沒哄小姑娘的糕點。”

容辭在院中的矮凳坐下,對阿黎道:“阿黎,這位是介白先生,快行禮。”

阿黎見此人麵貌黝黑,衣衫洗得淡而陳舊。他雖臉上表情嫌棄,可瞧著是個好親近的人。

她端端正正地作揖:“晚輩宋槿寧,見過介白先生。”

小姑娘長得嬌憨白淨,學大人們行禮有模有樣,令介白忍俊不禁。

“坐吧,”他說:“我這雖沒有糕點,但你們小姑娘喜歡的玩意兒還是多的。”

說著,他走到籬笆旁順手扯了把草,然後利索地編了隻蟈蟈出來。

阿黎瞧著神奇得很,歡喜接過:“多謝介白先生。”

小童上茶後,介白問:“容世子怎麼得空來我這三寸茅廬了?”

“來送禮。”

容辭吩咐侍衛將那筐荔枝搬進來,說:“這是今日下午新采摘的。”

“隻單純送禮?”

“隻單純送禮。”

“我不信。”介白說。

兩人分明一個五十老叟,一個才十三少年,相處間卻如多年老友般,毫無違和。

“當然還有一事,”容辭勾唇,不緊不慢地掏出一把檀木折扇放桌上:“這個,物歸原主。”

“沒想到竟是到了你的手上。”介白微微窘蹙:“近日手頭拮據,索性將它賣了。”

“介白先生賤賣如此墨寶,豈不可惜?”

“什麼墨寶,也就幾個字罷了,能換飯吃便是這些字的造化。”

“既如此,當初靈川侯以百金求字,介白先生為何不賣?”

介白不以為意:“我為何要賣?那靈川侯是個無知俗人,買字畫純粹是裝樣子賣弄風雅。我字畫若是賣給他,實屬牛嚼牡丹。”

阿黎悄悄問:“什麼是牛嚼牡丹?”

“就是不懂欣賞,白白糟蹋了美好之物。”容辭低聲為她解釋。

他又道:“實不相瞞,這把扇子並非我看中的。”

“哦?是何人?”介白問。

容辭視線落向旁邊的小姑娘。

阿黎睜著大眼睛,不知他打的什麼啞謎。

介白明了,倒是來了興致:“不想老夫的扇子竟是被這位小友看中,敢問,當初小友為何喜歡?”

阿黎瞧了眼桌上的折扇,說:“我也不知呢,攤上有許多折扇,可我覺得這把最特彆。”

“為何特彆?”

“嗯......”阿黎歪頭想了想,說:“看起來扇風很厲害。”

話落,介白哈哈大笑。

容辭也無奈輕哂。

“小友眼光極好,”介白說:“這一把扇子乃我親手製作,扇骨齊整圓滑,扇麵以多層薄宣粘合而成,確實扇風很厲害,若不是手頭緊,我也舍不得。”

介白摸了摸胡子,看向容辭,不客氣地揭穿道:“你這人,老成奸詐,今日來送禮是假,帶小女娃來拜師是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