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對此沒辦法的還有一個原因是——
“葉初雨”是裴時安的未婚妻。
是的。
這個遊戲中和她名字一模一樣的女人成了裴時安的未婚妻。
有時候葉初雨都覺得挺搞笑的。
她跟裴時安在現實中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沒想到遊戲中他們的名字居然成了一對。
但既然是惡毒女配,“葉初雨”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跟裴時安在一起?
她先是喜歡男主之一的二皇子蕭寒,後來又因為知道那個大秦最年輕的狀元爺、現任大理寺少卿陸知斐是裴溪的青梅竹馬,轉頭又開始勾搭起他。
反正就是裴溪有什麼,她就要奪走。
而對跟她指婚的裴時安,她自然是十分看不上,冷言奚落是常有的事,惡毒的時候,罰跪鞭打也做過不少。
罰跪……
鞭打……
葉初雨想到什麼,瞳孔猛地緊縮看向屋外的雪天。
“現在是什麼時候?”
她忽然發問,問懵了時桃,時桃呆呆看著她,啊了一聲。
葉初雨現在急得要死。
看她發懵也顧不上會不會引起議論和猜測,又急急問了句:“他現在在哪?”怕她還鬨不清楚情況,忙又補了一句,“裴時安,他在哪!”
這次時桃倒是沒拖後腿,忙道:“還在前院跪著呢。”以為她是擔心裴時安沒好好跪,時桃忙又儘職儘責補充道:“郡主放心,外麵一堆人看著呢,絕對沒人敢放他走!”
葉初雨聽到這一句,卻心疼得差點沒直接紅了眼眶。
果然是這一天!
她在遊戲中最討厭的那一天。
她想也沒想就直接往外衝。
冒著寒風和大雪,葉初雨一身單衣,連鬥篷都沒穿,更彆說拿傘了。
時桃反應過來的時候,葉初雨早已衝到了院子。
“郡主?!”她小臉立刻又變得慘白一片,完全不明白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雖然覺得郡主怪怪的,但時桃也不敢猜測,唯恐自家主子回頭出個什麼毛病,她也得丟了小命,時桃也抬起步子想追出去。
臨了一看快跑得沒影的少女。
時桃忽然想起郡主隻穿了一身單衣,忙又進去拿鬥篷拿傘,等她拿完出去的時候,院子裡早就沒葉初雨的身影了。
葉初雨此刻仿佛已經感覺不到寒風的凜冽了。
拿出在學校跑八百米都沒有的速度,她不顧一切往外衝去,腦中則想著此時的劇情點。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
現在是鹹和十五年冬日,裴溪和裴時安姐弟進相府的第一個月,“葉初雨”跟裴時安正定親不久。
“葉初雨”一個名門貴女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跟裴時安定親?這其中原因,還要數半個月前“葉初雨”被人推進湖中說起。
“葉初雨”雖然身份高貴,但她性格極端還睚眥必報,許多人怕她也不喜歡她。
半個月前葉府一次家宴。
“葉初雨”多喝了幾杯酒,又因為蕭寒總是不理她,氣憤地在湖邊丟石子,也就是這個時候,她被人推進了湖中。
她平時囂張跋扈,不願彆人看見她的窘迫,那日身邊並未帶下人,如果不是裴時安恰好路過救了她,恐怕她早就死了。
可孤男寡女又有了肌膚之親還被人看到,葉父葉遠聲是個頗為迂腐傳統的男人,又不滿葉初雨心儀蕭寒,怕繼續這樣下去要出事,便給兩人定了親。
“葉初雨”豈會答應?
撒潑了許久也沒能作罷這門親事,於是隻能把一腔怒火全給了裴時安,完全不管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這次罰跪起因是“葉初雨”今天去外麵聚會,席間那些貴女故意問起她未婚夫如何如何,她們被“葉初雨”壓迫了太久,如今見“葉初雨”居然嫁了一個商人之子,還是個庶子,自然樂得看笑話。
“葉初雨”氣得不行,回到家又跟裴時安正好撞上。
明明是她自己沒看路撞過去,卻怪在了裴時安的身上。
……然後就有了現在的罰跪一說。
葉初雨一想到這個罰跪導致的結果,心裡就忍不住一痛。
她的裴時安這麼好,卻因為這次的罰跪,加上後續沒能照料好,之後走路便變得有些跛腳。
快點……
再快點!
葉初雨在心裡不住對自己說道。
終於。
葉初雨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冰天雪地,一個熟悉的少年穿著一身單衣跪在地上,他依舊是記憶中的裝扮,高馬尾、白衣,他明顯已經冷得不行了,卻不願意顯現出一分弱勢供他人恥笑。
鵝毛般的大雪撲簌簌地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子已和冰雪化為一體,卻依舊跪得筆直。
原本雪花落在睫毛上、臉上,會化作水,可此刻卻全都化作了冰,仿佛再晚些他整個人就要化身寒冬的冰塊,然後被人輕輕一踩就碎掉了。
院子裡看管裴時安的那些人既可憐他也埋怨他。
可憐他一個馬上就要成為郡馬爺的人,卻混得比他們這些下人還要慘,埋怨他不被郡主喜歡害他們跟著遭罪。
“這不會出事吧。”
“出事也沒法子,誰叫他被郡主厭棄呢。”
“唉,要是老爺在還有法子,現在這情況……”
窸窸窣窣的低語聲傳入裴時安的耳中,裴時安聽得嘴角想輕扯一下、嗤笑一聲,卻因為被冰雪僵硬了身子和麵容,無法去完成這個小小的動作。
雖然有內力傍身,但裴時安的確是有些撐不住了。
身子越來越重,眼皮也越來越沉,裴時安覺得自己隨時都能暈倒。
就在此刻——
裴時安忽然聽到一道關切的女聲從遠處傳來,仿佛破開時空一般落入他的耳邊。
“裴時安!”
裴時安那顆沉重的腦袋,像是終於被喚醒一般,他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往前看,便看到茫茫然一片中,有個少女正在不顧一切地朝他跑來。
明明隔得那麼遠,他卻仿佛能看到她通紅的眼睛。
是誰?
是誰在喊他?
又是誰在向他奔來?
裴時安不知道,他隻是茫然地看著她跑來的方向。
——不是姐姐的聲音。
可這世上,除了姐姐之外還有人會這樣關心他嗎?
裴時安覺得不可思議。
快暈倒前。
裴時安沉重的身子砸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不願昏睡,費勁地想睜開眼看看她究竟是誰,她為何要幫他,又為何為他哭……
直到耳邊響起幾聲驚慌的聲音。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也跟著在耳旁響起:“郡主,您怎麼來了?”
“您怎麼這樣就跑出來了?”
郡主?
裴時安豁然睜開了眼睛。
眼角下的那粒小痣也因為過於震驚而在那霜白的臉上輕輕閃爍了一下。
他目光遲滯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似乎不敢相信。
周遭俱是關心之音,可抱著他的那個少女卻沒有理會任何人,隻是一味地紅著眼睛看著他,在他看過去的那一刻又激動地問他有沒有事?
可裴時安在看到那熟悉的眼睛,以及她眼尾那一抹紅的時候,昏沉的大腦忽然清醒過來,先前想一顧的心情也徹底消失。
他冷著臉,用儘自己最後的力氣推開她,粗喘著氣,嘴裡則是冰冷至極的一句:“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