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會以那樣的方式,將最不堪的一麵展現在她麵前。
王村長和他的醜事,偏偏被初七他們撞見。
她會怎麼看他?
會不會覺得,她曾經對他的那些善意,光是想想都令她後悔惡心?
李鰥夫早已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是毫無睡意,心思混亂。
初七聽到李鰥夫不時傳來的哽咽聲,知曉他沒睡。
也是,遇上這種事,誰還睡得著?
初七道:“你還好嗎?”
李鰥夫悶聲嗯一下,忍不住同初七說話。
“初七,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惡心?可是我沒得選。”
不等初七回答,李鰥夫繼續自言自語,“我以後在村子裡沒臉做人了。明天天一亮,還不知事態會如何發展。”趙二和初七即使說了沒事,他們畢竟不是當事人,局外人很難對他的害怕和掙紮感同身受。
“彆怕,桑語說了你不會有事,就肯定不會有。”初七握住李鰥夫的手,“她看似弱不禁風,實際上比誰都堅強,也很有辦法。她明是非,知對錯,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初七想到李鰥夫這些年的經曆,心中十分難過,換作他自己在李鰥夫的處境中,恐怕很難做到這般隱忍堅強。
“惡心的是那些侵犯欺負你的人,而不是你,我想,桑語她肯定也是這麼認為。”
······
次日,天氣依然晴朗,初七和李鰥夫照舊做了飯菜送去工地。
李鰥夫沒了往常的活潑精神,低著頭,默默分發飯菜。旁人的竊竊私語都像是在說他的閒話,若是說話時朝他看一眼,他就如驚弓之鳥,心臟狂跳。
飯菜都發放完畢後,趙桑語走向兩人。
李鰥夫眼神躲閃,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這位知情者。他不可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趙桑語招手示意李鰥夫和初七到陰涼的棚子裡休息,招呼兩人坐下吃飯。
李鰥夫不好意思坐下,站在桌旁。
趙桑語拽著他的袖子,將人拉著坐下,把飯菜推到他麵前,笑道:“你這是做什麼?還在擔心昨晚的事。”
李鰥夫默不作聲,也沒胃口吃飯。
趙桑語道:“你彆擔心,我一大清早偷偷跑去王村長和釣魚佬家看過。兩家都安靜得很,連雞鴨都睡熟了,可見她倆絕沒透露半個字,否則以她們相公的脾氣,早就鬨得全村皆知。”
李鰥夫點點頭,微微安心。
趙桑語無奈道:“倒是你,麵如死灰,一點都不正常,才最容易叫人看出端倪。”
李鰥夫苦笑一聲,“抱歉,我著實沒什麼心情。”
他內心依舊害怕,這回沒事,下次呢?
王村長放過他了,其他人又不會放過。
從李金貴與他苟且的第一天開始,他就常常做噩夢,夢見他被人捆著扔在村頭,任人指指點點,謾罵唾棄。
他的噩夢差點成真。
此次雖僥幸逃過,但他再也不敢有僥幸的心思。昨晚釣魚佬那一嗓子嚇破了他的膽子,他連麻木接受都做不到。
況且寶娟兒年歲逐漸大了,懂事兒了,他真的好怕有朝一日,她發現自己父親竟是如此下賤之人。
李鰥夫越想越絕望。
趙桑語何嘗看不出他的擔憂。一般人遭受一次侵犯後都很難走出來,李鰥夫可是被多人當做玩物,長達數年……他沒崩潰已屬不易
他很痛苦,而她卻為了對付王村長,在某種意義上利用了他的痛苦。
這次是她無路可走,但她絕不會有下一次。
趙桑語拿出一張紙,在飯桌上攤開,道:“這是房子的設計圖紙,我跟乾娘商量著修改過。”
李鰥夫眼下並沒有什麼心思關心圖紙。
趙桑語指著圖紙上的一處房屋,道:“這處我改了改,多加了一間房,留給你和寶娟兒住。”
李鰥夫聽到她的話,不敢置信,抬頭望著趙桑語,眼神裡全是驚異和疑惑。
“你、你說……給我?”
趙桑語點頭,“對啊,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想來想去,你一個人住在那邊,搞不好王村長之流還會去找你麻煩。”
“可是為什麼?”李鰥夫嘴唇顫抖,他“難道你不嫌我臟?難道不覺得我命不好克人?還有……”
“噓——你彆總提此事,再說下去,彆人不知道都知道了。”
趙桑語示意李鰥夫噤聲。
她望著他,真心道:“你不臟,你隻是求生罷了。很抱歉我現在沒辦法為你伸張正義,如果能保護到你,讓你遠離那些人,我會很開心。至於什麼克人,全是迷信。你若非要信,我全家都死光了,命硬著呢,不怕你克。”
李鰥夫眼眶通紅,眼瞅著就要哭出來。
趙桑語打斷他的施法,“你且把眼淚收收,昨晚到現在,你該是哭過不少,眼睛都腫了。我最受不了這種煽情戲份,咱們還是跳過去,說些實在的。比如,你怎麼想?你也知道我和張大娘風評都不太好,你若是搬過來,村中是有□□會說閒話。”
而且,會很難聽。
趙桑語依據多年混跡互聯網的經驗,連標題都擬好了:
《兩個糙光棍和風流俏鰥夫:雙鵝村最隱秘的一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