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桑語打斷她,“你且收收啊,有這麼罵自己親爹廢物的嗎?”
李寶娟:“他是我爹,我愛怎麼說怎麼說。”
趙桑語坐在竹床上,看著怒氣衝衝的李寶娟,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
她問李寶娟:“你剛才跑進去,是想說什麼?”
李寶娟不搭理她。
趙桑語心中了然,“哼,你不說我也猜得到。無非就是心裡憋氣憋久了,想去罵你爹水性楊花,再拿死去的娘大做文章,聲討你爹不為她守身如玉,是吧?”
李寶娟理直氣壯,道:“這都是事實,不算罵。”
短短幾個字的話語,讓趙桑語感到一陣冰涼。
李寶娟小小年紀,竟然這般看待受儘委屈,辛苦養育她的父親。
趙桑語亦是冷冰冰,“李寶娟,你真是個懦弱沒用的孬種。”
李寶娟又想過趙桑語會罵自己不孝順之類,卻沒想到竟是罵她懦弱。
可笑,她哪裡懦弱了?
趙桑語看出她眼裡的不認同,繼續道:“你生這麼大的氣,還要去責怪你爹,無非就是怕你爹跟彆的女人糾纏在一起後,會不要你,拋棄你。”
“你胡說!”李寶娟扯住趙桑語的衣襟大吼,“我爹才不會不要我,他最愛我了,什麼好吃的都留給我,你亂講,你才沒人要!”
趙桑語冷笑,“李寶娟,你真可笑。看吧,我都說了,你就是懦弱。你責怪你爹,拿道德壓製他,無非就是怕他跑了。你真有本事,為何不在你爹被人欺負時去保護他?為何方才不敢去跟陳郎中叫板?等人家走後,倒是敢窩裡橫了。”
“你跟陳郎中那些女人一丘之貉,甚至你比她們更壞。她們隻能傷害你爹的身體,而你,小小年紀當吸血鬼當得理直氣壯不說,還因為自私要去誅你爹的心。李寶娟,你真爛,跟那些不入流的女人一樣爛。”
“我沒有我沒有!你胡說八道——”李寶娟被趙桑語戳中心事,聽著聽著就哭起來,嘴裡不住念叨,無力地反駁。
她才不是壞人,她跟他爹相依為命,怎麼可能傷害他?
趙桑語見李寶娟哭得傷心,忍不住心軟,畢竟還隻是個小孩子。
或許,她說的這些話太直白過分了點?
可能是她跟自家那個熊孩子表弟鬥爭太久,對小孩就格外不寬宥。小孩子隻是看著小,其實很多時候,什麼都懂。她表弟上幼兒園時就知道把早餐奶送給喜歡的女孩子,還會嘲笑長得不好看的女孩子是醜八怪。
有些小朋友知道很多,卻又知道得不透徹,因此,當他們刻薄起來時,那份天真就顯得格外殘忍。
趙桑語抿下唇,態度轉向柔和,道:“彆哭了。你自己心裡有點數就行,彆亂說話。你爹是怎樣的人,要怎麼生活,用不著你操心。你隻要記住,他愛你,如果有一天鬨饑荒,他肯定願意把自己燉了給你吃。你是這世上最沒有資格審判他的人。”
李寶娟沉默了,她心裡清楚,趙桑語的話一點都沒誇張,如果快餓死了,她爹絕對做得到。
趙桑語拍拍李寶娟的肩,“大人的世界裡有很多無奈,你爹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不需要你操心。如果你娘活著,我想她隻會心疼你爹,而非責怪他。你娘是個很善良的人,遇事不決時,你應該多想想,如果是你娘,她會怎麼做。而不是學村裡那些流氓,滿身戾氣,揮刀欺負弱者。”
見李寶娟逐漸平靜了下來,趙桑語起身,“行了,你自己冷靜下吧,我還得回去趕工做事,沒時間跟你閒扯。”走前,她又加了一句,叮囑李寶娟,“永遠不要拿最惡毒的話,去傷害一個最愛你的人。惡語傷人六月寒,說出去的話,再也收不回來。”
傷到的心,也很難痊愈。
這條感悟,來自於她該死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