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著呢——”
——
褚朝雨在皇家寺廟迷路了。
她圍著一處林木間繞了許久,也不見半個人影,好不容易繞了出去,正想尋人問路,瞧見的第一個人卻是顧宴風。
隔得很遠,她聽見顧宴風笑了幾聲,嗓音清冽如山中涼風:“這麼笨,迷路了?”
褚朝雨之前是被僧童領著去寺廟後院的,也不知為何小蠟到現在都還沒來尋她,適才跟著婦人繞了彎,便有些分不明了,皇家寺院向來建的極為寬闊,她迷路了也不丟人。
她屈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顧宴風打量了她一眼,伸出手去將她耳後一小截細枯枝給拿了下來,褚朝雨下意識向後退,顧宴風冷笑了聲,向褚朝雨傾身壓過來,眸中笑意不明:“你一個人也能滾草地裡去?”
褚朝雨垂首閉了閉眼。
沒理他。
顧宴風又向她湊近,還在她身側聞了聞,疑問道:“有杏子?”
褚朝雨暗自腹誹:太子殿下真是狗鼻子。
“是有杏子,殿下可要吃?”
顧宴風毫不客氣伸出了手,他故意道:“這寺廟裡還有杏樹呢,拿來嘗嘗。”
褚朝雨從袖袋裡取出兩顆橙黃的杏放在他掌心,突然微不可聞的輕‘呀’了聲,探頭往左邊袖袋裡去瞧,失聲道:“有杏子爛在袖袋裡了。”
怪不得顧宴風聞到了味道。
褚朝雨將爛成一團的兩顆丟在了一旁的木桶裡,袖袋裡便隻剩一顆微爛卻不影響食用的杏子了,她輕歎了聲,直接塞進了嘴裡。
顧宴風輕咳了聲,她一時竟是忘了眼前還站著個人,忙伸手掩嘴慢吞吞的咽下並且將杏核偷偷吐在了手心裡。
杏核敲開也是可以吃的,她還挺愛吃杏仁的。
顧宴風語氣淡淡道:“跟孤走。”
褚朝雨四下看了看,四周除了顧宴風身邊的人外再沒其他人了,也不知秦南蕭去哪裡了,她跟在顧宴風身後,目光四處掃尋。
直到一處僧院裡,已有東宮侍衛在井中打好了水,顧宴風先是舀了一瓢水將兩顆杏子洗了,隨後又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又順手往木盆裡打了水,對褚朝雨道:“洗洗吧。”
他往身後瞥了眼,片刻,便隻有他與褚朝雨二人。
褚朝雨站在那裡沒動,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顧宴風,雖是未語,眼中卻寫滿了‘太子殿下請你回避一下’。
顧宴風無奈看了她一眼,找到一方木樁處坐下來,隔些距離說她:“把臉也洗一洗,整這麼臟。”
他話語裡的嫌棄讓褚朝雨瞥了他一眼。
她簡單洗了下袖袋,又洗了把臉,行至顧宴風身前:“殿下,我好了——我夫君去哪了?”
顧宴風挑眉看她,過了片刻才答非所問:“吃杏仁嗎?”
褚朝雨輕疑了聲。
她發出疑問時嘴唇微張,一時沒料到顧宴風問她的話,顧宴風已起身將兩顆杏仁輕柔的塞進她口中,目光一寸不錯的盯著她。
她的唇紅潤而柔軟,微微張著時頗似一隻小鬆鼠在磕鬆子,顧宴風將杏仁放入她口中時微涼的指腹觸在她唇上,如雷電般滯了一瞬,他隻覺得指腹有些濕潤。
帶了她的味道。
顧宴風倒有心思想聞一聞這味道。
褚朝雨怔了片刻,到底沒當著顧宴風的麵將他塞入她口中的杏仁給吐出來,她垂眸,看到被顧宴風用石塊砸破的杏殼——
絲絲縷縷的記憶本已淡忘的所剩無幾,又突然縈繞心間,曾在臨安時,顧宴風知她愛吃杏仁,每次都會給她從杏殼裡取出來後再剝去苦皮,最後再給她吃。
一陣山間清風將她的思緒扯回來,這時秦南蕭從適才褚朝雨他們行來的方向疾步而來,先是給顧宴風行了禮,隨後才看向褚朝雨:“沒事吧?”
褚朝雨點頭。
秦南蕭思忖再三,還是覺得應該介紹一番:“太子殿下,這位是臣妻褚氏。”
顧宴風‘哦’了聲。
起身正欲離去,卻又停下步子:“明日孤在東宮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