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珠上輩子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異世,環境被高度汙染,地表上寸草不生,陸地海洋上生物變異,人也跟著變異,出生就沾了點玄學。她出娘胎就自帶了顆靈澤珠,入水會迸出隔絕水的光罩,長大後利用這個技能她尋了個糊口的活兒——入水捕殺海裡變異的魚蝦蟹。魚蝦蟹身上能吃的肉極少,但蝦殼蟹殼能打磨成刀斧,在生活方麵也能替代一部分銅鐵。她在海裡闖蕩五六年手上也攢了不少錢,奈何一次輕敵喪生在怪魚的嘴裡了。
好在她家不止她一個孩子,她死後她媽媽會難受幾年,有妹妹陪著還是能走出傷痛繼續生活的,海珠這麼一想,心裡有了少許安慰。
冬珠不知道她的心思,沉默了一會兒說:“奶說不讓我怪娘,她要是不改嫁,你就沒錢治腿,我們也沒米吃飯。”
海珠“嗯”了聲,心想老太太在這方麵挺良善,沒當著孫女的麵說兒媳的壞話。
“我們以後有錢了能把娘接回來嗎?”冬珠又問。
海珠沒答,她不確定,實際上原主的娘改嫁的人是什麼情況她都不了解。
“她要是願意回來,我們就接她回來。”她說。
“肯定願意。”陶罐裡的藥湯咕嚕了,冬珠把火壓小了點,輕快地說:“我明天就跟魏嬸一起去趕海,要是撿到大貨,咱家就不愁吃喝了。”
屋裡突然響起一聲囈語,冬珠以為是大弟醒了,跑進去看了看,出來小聲說:“風平說夢話呢。”
怕吵醒了他,姊妹倆默契的都不再說話,冬珠擰了濕布有些笨拙的給姐姐擦背擦脖子,不時伸手探探她的額頭。
藥罐下的火苗慢慢小了,猩紅的火星變成灰燼,待熱氣兒散了,海珠捏著鼻子硬灌一碗苦湯子,漱漱口喊冬珠進屋睡覺。
“你臉上還燙。”
“是你手太涼了,你摸摸你的臉熱不熱。”
“也是哦,姐,我扶你。”
隨著木門開闔,石屋裡恢複了安靜。
夜深了,海上風浪翻滾,海邊的小漁村大多數人家都還亮著燭火,夜裡趕海回來的人守在燭火下擇洗撿回來的魚獲。
魏金花讓兩個打哈欠的孩子先去睡,她把幾條半死不活的魚擇出來扔盆裡,待會兒要連夜刮了魚鱗晾起來,不然等天亮了太陽一出來就要發臭。
“海珠那丫頭啥情況?下午看她精神頭不錯,熬過來了?”魏金花小聲問,也就兩家走的近她才知道內情,昨天去看那丫頭還一副油燈枯竭的樣兒。晌午見海珠出來,她還以為是回光返照,見她想去看大夫就如了她的意。
鄭海順把下午在醫館的情況說了,“隻要不再高熱不退,養好傷也就沒事了。”
魏金花念了幾聲“媽祖保佑”,“過幾天我找人給荊娘捎個信,讓她也放下心。”
“她這還能不能回來?她一走三個孩子可憐了,海珠以前多嬌氣的姑娘,今天跟大夫說起剜肉眼都不眨,回來的路上疼得話都說不來也沒哭一聲。還有冬珠,在醫館時看到大夫端出來的爛肉膿血哭到嘔吐,擦乾眼淚了又去守著她姐。”鄭海順連歎幾聲,“她要是不急著走,但凡晚一天……”
“這是她能定日子的?她哪能知道她前腳剛走,海珠後腳就醒了?”魏金花瞪著男人,怒氣衝衝停了手上的活兒,反問道:“你就想著她是你好兄弟的媳婦,人死了也要給他守著。荊娘要是不改嫁,海珠今天看腿拿藥的銀子哪兒來?對,你能借她,你能幫她一時還能幫她十幾年?她一個寡婦能養活四個孩子?身無二兩銀,家裡一破船,又沒二畝三分地,她吃什麼穿什麼?”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鄭海順服軟,“旁人的事,你動什麼氣。”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嘴臉。”魏金花撂挑子不乾了,起身洗洗手往屋裡去,躺在床上還在罵:“賊男人,要怪就怪海珠她爹短命,他兩腿一伸死了清靜了,害得女人熬乾了心血還要隻賣自身給他養孩子,臨了了還不落好。”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你睡吧,彆吵著彆人。”
“你最好給老娘多活幾年,你要是早早死了,老娘也扔了孩子找個野男人嫁了。”
鄭海順這下不吭聲了,默默在外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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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魏金花拿了六個雞蛋去齊家,進門見海珠翹著腿坐在門口指揮冬珠和風平煮飯掃地,三個孩子都精精神神的,她見了心裡也輕鬆許多,心想她男人沒說錯,兩個丫頭變了不少,懂事了。
“嬸子來了,可吃早飯了?”海珠先注意到人。
“昨夜睡得晚,剛起來,我來看看你。”魏金花走過去摸摸她的額頭,“萬幸,沒發熱。”
“昨夜裡發熱了,冬珠給我熬了藥,喝了睡一覺,今早起來就好多了。”海珠把腿從板凳上挪開,“嬸子你坐。”
“我就不坐了,就是來給你送幾個雞蛋。”魏金花舀半瓢水把雞蛋洗洗,揭開粥罐子丟三顆蛋下去,“你們傷的傷,小的小,吃食上不能作假。待會兒你叔去碼頭賣海貨,我讓他多買點雞蛋和豬筒骨回來,你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