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人揚鞭喝令,讓趙明珠的車駕讓路時,臘梅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要知道她們主子可是最尊貴的嫡公主,可強令公主讓路的,唯有宮裡的兩位主子,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馬車驟然止了去路,嬌弱公主的後腦與陶枕來了次親密接觸,趙明珠頂著張脆弱蒼白的臉,聲音發虛,無甚中氣的模樣,眼底透出的情緒卻比數九寒天的冰刀子還滲人,“血條下降百分之一,本宮有些生氣了。”
臘梅心臟驟停,定睛看去,公主還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樣,因身子被重重顛了幾下,眼尾有些發紅。
喚人將馬車攔住後,李漸仁心跳個不停,方才微風拂過那一瞬,他瞥見片寸好顏色,顧不得思考這是誰家的姑娘,反正在上京城,就沒有他要不起的女人。何況這小姐麵生,也沒幾個仆從,若不是小家小戶的,就是不受寵的庶女,能攀上他算是她的福氣。
目光炯炯,似要穿透轎簾窺得那轎中的嬌顏,還未等裝模做樣開口,趙明珠就主動露麵,居高臨下,神色不辨的眯眼望向遠方。
被美人的主動打的措手不及,美色迷眼的李漸仁哪裡還有腦子思索異常,短短幾個呼吸,他險些把自己這輩子的墨水都用上了,隻為博得美人一笑。
說了半晌,也不見美人有表示,李漸仁越上前一步,想讓轎簾開大些,就聽美人酥酥軟軟了讚歎了一句,“當真好顏色。”
見美人回應自己,李漸仁渾身熱血澎湃,粘膩又熱切的目光沾在趙明珠身上,這若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早就羞愧欲死了。
偏生趙明珠一幅病弱之象,性子卻極為大膽,不僅未著帷帽,人們或是探究或是露骨的打量更是照單全收,甚至還鼓勵的看著周邊被她驚豔的百姓,希望他們多誇兩句。
李漸仁漸漸也品出了苗頭,更是絞儘心思,恨不得回府立刻讓書童賦詩百首送來,好讓他享受美人仰慕的視線。
見美人時不時點頭附和他,李漸仁又湊前了一步,比指壓板還崎嶇的臉上顯出油膩的笑,“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容某回府稟告父母後,必定登門拜訪。”
告訴父母做什麼?遊蕩的神思被眼前的人油膩到了,甩了甩手,驅趕快飛到她臉上的雞皮疙瘩,趙明珠毫無預兆的彎了眉眼,這一抹甜笑更是把人迷得七葷八素,恨不得馬上把眼前的美人娶回家好好疼愛。
“父親住在城央乾字號,我行五,品味不錯的公子,靜候佳音呐。”最後一個字被她說得百轉千回,像微小的羽毛,搔得人心癢。
看著公主一臉單純的樣子,臘梅痛心疾首,在一旁早就氣到不行,要不是公主製止,她非要撕爛這個登徒子的嘴不可。
無奈公主的仁慈,臘梅隻能心裡記下小本本,回公主府後肯定有人願意自告奮勇套麻袋。
眼見這登徒子還在猜測公主說的地方在哪裡,臘梅心裡鄙夷更重了,也不知是誰家養出來的紈絝子弟,不認識公主也就罷了,連公主變相說出宮裡的位置他都沒聽出來。
臘梅上前一步,欲把公主護在身後,忽耳畔一熱,公主那精致的小臉直接懶洋洋靠在她肩上,臘梅強忍住腿軟,聲音都虛了,“公...公...”
趙明珠空出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呼吸淺淺,“公子慢走。”
人已經走遠了,臘梅憤憤出言:“公主何必委屈自己和這般人閒話。”無意掃了一眼綁得嚴嚴實實的沈公子,臘梅眉心一跳,不會是公主審美有問題吧!
越是懷疑,越是不可思議,她們公主居然對著那個登徒子的背影露出了星星眼!
警報拉響,顧不得上下尊卑,臘梅回身輕輕遮住了趙明珠的眼,苦口婆心,“我的公主,您彆被幾句不值錢的甜言蜜語蒙騙了,奴婢都沒聽出來他有幾分真心,”怕自己的話不夠有力,臘梅對著被綁來的沈公子擠眉弄眼,讓他說幾句好聽的。
沈梁嘴角抽抽,明珠公主今晨不由分說,強硬從大皇子那裡把他綁來,說什麼看上他了,要他做男寵...不說也罷,也就單純的大皇子相信這種鬼話。
想讓他用色相討好明珠公主?絕無可能。況且,他麵色複雜的看向遠處的馬車,心裡忍不住的擔憂,以往的明珠公主太過低調,讓他摸不清她到底屬於哪方人馬,今天公主竟不惜自毀名聲也要帶走他,恐怕意在大皇子。
趙明珠懶懶攏了攏身前的發,終於舍得將半寸目光收了回來,想通臘梅在擔心什麼,頓覺好笑。那個人害她失了百分之一的血,不坑害他一頓已經算她好性子了。對臘梅莞爾一笑,衝著不遠處的馬車揚揚眉,“我知道這些都品相不行,那有個品相好的,去,撞個車。”
那一閃而過的紅綠交加,讓她很難不多想,畢竟自己都穿越了,再多來幾個特彆的,也很合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