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初非常想說,自己不曾向她尋求幫助,何況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戳穿,真要算起來,他的安排足夠妥帖,絕不會出亂子,冷了聲音,“敢問秦某的小廝身在何處。”
言外之意,趙明珠在這裡多此一舉,反倒壞他計劃。
這要是尋常臉皮薄的小姑娘,被如此嫌棄怕是要哭鼻子了,趙明珠是何許人也,隻有她控訴彆人的份,有生以來,她還不曾為旁人自責過。
不會自責的趙明珠很會反思彆人,為什麼秦硯初說不用她救,還話裡話外嫌棄她,懷疑她呢。
她的理由多麼光明偉正,多麼合乎情理,她確實要救他的命啊。
扛著她的生命共享條竟然敢隨便浪,若真有個差池,她敢保證在自己臨死之前也要把這個可惡的人碎屍喂狗。
趙明珠站得有些久了,便軟了身子靠在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秦硯初,也不知他身上有多少血,快把她的繡鞋染臟了呢,這可是她最愛的一雙。
腳下這個男人,果然不負傳說之名,清冷自持,不好接近,哪怕她做出再惡劣之事,在他看來也不過浮塵一粟,在心底不生半絲波瀾。
她麵露嫌棄,美則美矣,是個不好掌控的毒心蓮,還是早日刷滿生命條,離他遠些吧。
他說什麼來著,他不需要她救,很有誌氣,趙明珠認為他說的很對,還有力氣玩心眼,一看就是受傷不飽和,一個優秀的傷殘人員,應該連麵露感激的力氣都沒有才對。
想到這裡,她也這麼說了,“公子有理,是本宮疏忽了,畢竟本宮喜歡撿不能說話的死人。”
說罷,不等秦硯初反應,趙明珠突然抓住那裸露在外的半截箭矢,指尖輕點,身下之人一聲悶哼,眼底還帶著震驚之色,就這麼不情不願的暈了過去。
臘梅也沒想到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的公主居然會做這樣的事,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心裡飛快想該怎麼找補公主的柔弱無害美人形象。
趙明珠已經自己找了機會,歪在臘梅懷裡,“嚶,辣妹,好怕怕,這個人要死了,我們救救吧。”
......
槽點太多,決定忽略,剛剛公主做什麼了?什麼都沒做,公主在拯救失足青年。
麵色沉痛的看著地下衣衫不整昏過去的人,臘梅眨眨眼,這是誰啊,臉上這麼花,完全不認識,怎麼可能是風光霽月的左相公子呢,那必然不可能。
公主府的人眼觀鼻,鼻觀心,心思空前一致。
他們柔弱美麗又無辜的明珠公主怎麼會對左相公子下死手呢?一定是左相公子受傷太重,產生幻覺了。
不對,今天他們沒見過什麼公子,就是善心大發,在路邊撿到一個被一箭穿心的人,救人心切,這人是誰他們哪裡知道。
昏迷中的秦硯初如何也不想不到,他費儘心思地想如何不走露風聲,卻被趙明珠和公主府儘忠職守的下人們這樣糊弄過去了。
當晚,誰也不知道公主府多了一個中箭之人,那場深夜追殺似乎也不複存在。
據大夫說,這人傷得蹊蹺,明明第一次射中被護心鏡擋了一下,傷口不深,奇就奇在箭矢還能二次發力,活生生穿透了護心鏡,險些傷到肺葉。
臘梅知道什麼呢,她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婢女罷了,也不知道秦公子是怎麼大頭朝下把自己摔成二次重傷的,等公子醒來後她要好好說說,走夜路千萬要小心,要不是她們公主,今天左相可能就要白發送黑發人了。
趙明珠用著氣聲補充昨晚是多麼的危急,添油加醋說自己是多麼的英明果斷,為了不讓他被懷疑,今兒一大早,趁著左相上朝,直接派人去左相府將“秦硯初”綁到了公主府。
“你有一個忠心的好夥伴,那個叫石頭的,一路號喪,一看就是幫你提前和閻王打招呼,讓他晚點收你呢。”
在自己的地盤,趙明珠說話做事完全沒了忌諱,隨心所欲,反正秦硯初都是她的掌中之物了,刷生命值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至於她占上風的表現?
一早被痛醒的秦硯初目光逐漸冰冷,麵無表情的看著被綁在床頭的右臂,一掌附在趙明珠的...小腿上。
什麼?你說貴公子不會做如此無禮的事?
貴公子確實不會,階下囚也不會,但是被綁著的掌中之物會。
趙明珠委屈地窩在兩人寬的美人榻上,一邊吃葡萄一邊訴苦,“辣妹,看我對他多好。”
臘梅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昨晚到現在,好像做夢一樣,她狠狠掐自己的大腿,嗚嗚,是痛的。
她現在的心情恍若見了鬼,她們公主何時這樣...豪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