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濤將藺葶麵上的細微變化看在了眼裡,心知她此次來,大約還抱了霍嘯沒出事的想法。
雖說霍嘯的確沒事,但他如今正在執行秘密任務,除了他與搭檔老洪,也就隻有上級司令員清楚。
想到這裡,什麼也不能說的魏濤換上笑臉:“小藺同誌一路上遭了不少罪吧?這樣,咱們先安頓下來,至於其他事,等你緩緩再說怎麼樣?”
聞言,雙腿如同灌了鉛的藺葶暗暗鬆了口氣:“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都是應該的。”說著,便領著人往家屬院的方向走去。
其實來探親的家屬大多住在單身宿舍,但霍嘯媳婦這事有些特殊,魏濤便打算將人領給妻子照應。
而藺葶不了解部隊的規矩,隻以為所有探親人員都是這般安排,便毫無異議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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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屬院離門崗處很近。
沒了包袱負重,走過去倒也沒有很難熬。
路上兩廂簡單介紹了身份,又聊了幾句,便遠遠瞧見了家屬院的聯排房。
也在這時候,藺葶才知道,一直與自己寒暄的,毫無架子的中年儒雅軍官居然是旅長。
而另一名身形瘦削的男人則是霍嘯的直係領導鄧團長。
這是藺葶沒有預料到的,她屬實沒想到自己的到來會讓旅長與團長親自接待。
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很快明白應該是霍嘯的原因。
她想,那人...大抵比她以為的還要優秀很多吧。
“小藺同誌,到了。”
藺葶從思緒中回神,跟在魏旅長身後進屋。
旅長家的房子並不似後世電視劇中標配的兩層小樓,而是典型的人字頭三間磚瓦房。
不過屋內刷了石灰粉,加之家具整齊,瞧著倒也乾淨整潔。
經過幾天的折騰,再加上有意將自身弄得埋汰不起眼,如今滿是灰塵的布鞋落在用青石鋪設的地板上,藺葶多少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應該在最後一站時,尋個招待所好好拾掇一番。
不過這樣的心思也隻起了一瞬便打消了,沒有什麼比自身的安全更重要。
隻是麵對招待自己坐去沙發上的旅長夫人時,她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頂著滾燙的耳根拒絕:“不用,我渾身風塵,坐凳子就行了。”
說著,擔心嫂子硬拉自己,藺葶直接在不遠處的木凳上坐定,又靦腆道:“打攪嫂子了。”
這是心裡話,若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真不想來這一趟。
累掉半條命不說,還給旁人添了不少麻煩。
“什麼打攪不打攪的?咱們部隊啊,就是個大家庭,你是霍嘯的媳婦,那就是嫂子的實在妹子,可彆拘束,把這當成自己家。”瞧出她的不自在,旅長夫人趙鳳英也沒堅持,笑著安撫兩句,便轉身去衝了杯麥乳精。
心裡則對蓬頭垢麵,形容狼狽的姑娘佩服萬分。
這一路上有多艱難她最是清楚,千裡迢迢的,小藺怕是吃了不少苦。
想來,心底也是歡喜霍嘯的。
思及此,將麥乳精遞過去,得到對方一個靦腆的“謝謝”後,年齡可以當藺葶媽媽的趙鳳英心裡更是憐惜了幾分。
魏濤在不遠處的沙發上落座,見狀也溫聲安撫:“你嫂子說的對,小藺同誌有什麼困難直接說,能幫組織上一定會幫。”
鄧紅軍也連連點頭。
坦白說,這話叫藺葶有些心動。
也沒什麼大的請求,就是希望回程時,能借領導的名義買張臥鋪票。
不過眼下還不好開口,所以她隻是捧著麥乳精淺笑:“謝謝領導。”
“行了,小藺這邊有我呢,你們趕緊該乾嘛乾嘛去,有什麼事也得等人歇息好了再說。”趙鳳英到底是女同誌,心思細,瞧出藺葶狼狽下的不自在與疲憊,心知她這會兒定然想要洗漱睡覺,乾脆直接動手攆人。
魏濤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便順勢出了門。
隻是再走出一段距離後,拉住欲要回家,讓妻子過來照顧著些的鄧紅軍,小聲吩咐道:“老鄧,你給霍嘯村裡去個電話,報個平安,再核實下藺葶同誌的樣貌。”
鄧紅軍皺眉:“旅長是說這姑娘有問題?”
這麼說來,是有些太平靜了。
從前戰士犧牲,但凡有家人尋過來,不是哭的傷心欲絕,就是罵罵咧咧想多要些撫恤金,這位叫藺葶的女同誌的確平靜過頭了。
不過轉念又想,霍嘯犧牲都快四個月了,緩和過來也說得過去。
魏濤搖頭:“彆亂想,就是去電話問個安心。”
他隻是謹慎慣了,霍嘯那邊不能有任何閃失。
聞言,鄧紅軍沒有再問什麼,應了聲,便掉頭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而魏濤,看著對方快步離開,這才與趕過來的搭檔老洪對視了一眼。
小心使得萬年船!
但願是他們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