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整個向陽大隊,就是相鄰的幾個生產隊都聽的真真切切。
原來霍家小媳婦並不是跑了,而是去了霍嘯當兵的部隊領取遺物。
不得不說,公社王書記這一做法雖有些誇張,卻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流言平息下來。
起碼現在村民們再提到藺葶時,不再是滿嘴的鄙夷,更多的是佩服其有情有義。
當然,有人深信,也有人懷疑。
隻是老書記跟王書記盯的緊,不敢將懷疑搬到明麵上罷了。
而多活了一輩子的王秀琴,是唯一一個堅定不信的存在。
畢竟按照她前世的記憶,藺葶那壞女人卷錢跑了後就再也沒回來。
隻是上輩子這個時間點,她已經嫁人,不確定有沒有廣播這一出。
思及此,王秀琴又唏噓起自己的命不好。
活到三十歲,生了三個賠錢貨,一個帶把的也沒有,天天被丈夫跟婆婆磋磨。
有天夜裡下了老厚的雪,她身子骨虛的很,還被死老太婆攆出去喊赤腳醫生。
路上一陣天旋地轉,也不知道摔到哪裡去了,反正再有意識時,人已經回到了20歲。
但她回來的時機又算不上好。
因為霍嘯跟藺葶已經結婚三天了。
隻差三天!
要是早幾天回來,哪裡還有藺葶那壞女人嫁進霍家的機會?
不過現在也不算太遲,她冷眼等著藺葶如前世一般卷錢跑了。
然後有時間就往霍家跑。
胡秀嬸子既然能選了藺葶當兒媳婦,自然也會選她。
隻要她體貼又孝順,早晚能做成將軍夫人。
一想到霍嘯前世的高度,王秀琴心底就是火熱一片。
“你又去哪?沒瞧見外頭下著雪啊?”趙三妮見閨女胳膊上掛著籃子,還一副出門的打扮,臉拉的老長。
心裡則想著,琴丫頭最近出門就跟掉了魂似的,見天不著家,也不知道乾了啥。
趙三妮很是瘦削,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
也因為太瘦,臉上掛不住肉,本就偏長的臉瞧著更加刻薄。
其實她性子不壞,人也正派,但那張臉瞧著就叫人發怵,從前的王秀琴也怕。
但活了一世,與惡婆婆鬥智鬥勇一輩子,哪裡還在乎這點冷臉。
這不,她很是隨意的掂了掂胳膊上的籃子,清秀的麵上露出一抹笑:“去找秀嬸子聊天,她最近不是心情不好嗎,我瞅著也是怪可憐的,反正我在哪都是納鞋底,正好還能陪著她嘮嘮嗑,解解悶。”
趙三妮狐疑,上前掀開蓋在籃子上的布,又翻了翻,確定真的隻有千層底後,才納悶問:“你啥時候跟你秀嬸子這麼好了?不是最不耐聽嘮叨嗎?”
秀妹子好容易有點盼頭,琴丫頭那張利嘴可彆瞎說八道的給人刺激壞了...
王秀琴心說現在也不耐的聽,但不得討好未來婆婆嘛?
對了,她還在口袋裡揣了兩顆糖,打算順便哄雙胞胎,這可都是表現的機會。
王秀琴堅信,隻要籠絡住霍家老小,霍嘯肯定會娶自己。
畢竟那壞婆娘藺葶也是這麼進霍家門的。
她要不趁著這個機會雪中送那什麼炭的,就是大傻帽。
當然,這些心思可不能透露出來。
思及此,王秀琴不再搭理母親的追問,攏了攏耳捂子,便推門往外。
隻幾息的功夫,就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
那背影,怎麼瞧怎麼迫切。
趙三妮瞧著更覺得不對勁。
自己生的自己了解,不是她埋汰琴丫頭。
說好聽點叫嘴皮子利索,難聽點就是蠻不講理,還格外喜歡占便宜,從小就這樣,怎麼掰都掰不過來。
這突然就變了性子,怨不得她這個做娘的多疑。
可彆是借著去找秀妹子的借口,偷偷處對象了吧?
前幾個月,就瞧見她跟上河大隊會計家的小子有說有笑來著。
那小子被家裡慣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一點沒有爺們兒樣,哪能是好丈夫人選?
尤其對方家裡的長輩也沒一個省心的,閨女真要嫁進去,還不被磋磨死?
不行,越想越不放心,趙三妮乾脆扯了身上的圍裙,匆匆回屋。
昏暗的房間裡,歪在土炕上吧嗒旱煙的王六斤見婆娘火急火燎的模樣,不解問:“出啥事了?”
趙三妮又套了厚襖:“沒啥,出去轉轉。”
王六斤回頭瞧了眼窗外飄著的鵝毛雪花,更不解了:“這時候?”
趙三妮心情不是很美妙的懟了句:“你哪那麼多話,我走了!”
說著,也不管丈夫什麼反應,抄起針線笸籮就快步往外。
待推開大門時,才似想起什麼,又回頭喊了一嗓子:“我在灶膛裡埋了幾個山芋,能吃了,趕緊挖出來。”
話音落下的同時,也傳來了木門“吱呀”關緊的聲音。
王六斤嘀咕了句“這婆娘”後,就又歪回到炕上。
然後衝著西屋喊:“老三,你娘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