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胡秀愣了下,然後快步走到門口。
陳桂蘭一路跑過來,見到大嫂,麵上一直掛著的笑容更勝,呼哧帶喘的喜道:“大嫂...呼呼...二旺媳婦幫我家大妮子說媒...呼呼...我想著讓大侄兒去給掌掌眼。”
胡秀有些糊塗:“你先進來喘口氣,二旺媳婦咋會給大妮說媒?”
二旺是村裡的孩子,但家裡親戚有門路,早早去了縣城運輸隊做了駕駛員,是村裡除了霍嘯外最風光的年輕人。
也因為吃了城裡糧,後頭乾脆娶了個縣城媳婦,女方還是紡織廠的女工。
胡秀印象中,那小媳婦很少回村,難得來一次,也多是用鼻孔瞧人,能好心給大妮做媒?
陳桂蘭邁進門,一邊用竹條剔著腳上的雪泥,一邊喜滋滋道:“這有啥?我家大妮長得好,性子也穩重,又讀了初中,被縣城人瞧上也是應該。”
話雖這麼說,但想到男方爹還是紡織廠的車間主任,陳桂蘭就控製不住歡喜,要是得了個城裡女婿,那骨頭都能輕二兩。
“大妮不是才17歲嗎?”相親是不是太早了?
藺葶見過幾次大妮,很勤快一個姑娘,相貌隨了二嬸,嬌小秀氣,就是性子靦腆了些,跟她說話時總紅著臉,還不大敢看人。
雖說這個時代十七八歲相看結婚的不少,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藺葶還是有些接受無能。
陳秀蘭整個人都沉浸在即將擁有城裡女婿的喜悅中,聞言不以為意道:“這有啥?相看又不是立馬就結婚了,怎麼著也要幾個月後吧,到時候大妮都18了,咋不能結婚?”
說到這裡,視線在接觸到侄兒媳婦那張妖精似的臉時,她嘴角的笑容就少了幾分,玩笑般道:“回頭大妮相親的時候,你可不許去啊。”
雖說自家大妮長的不差,但跟侄兒媳婦站在一起,那真沒有可比性。
想到這裡,陳桂蘭又急急看向大嫂:“大侄兒呢?趕緊的。”
“跟柱子他們去後山了,你不知道?”胡秀給妯娌抓了把花生,示意她邊吃邊聊。
陳桂蘭哪有心情吃這些,往口袋裡一揣,依舊火急火燎::“嘿,柱子個臭小子,這關鍵時候的...”
胡秀安撫:“急啥?咋說風就是雨的?你還沒跟我說說二旺媳婦為啥給大妮介紹,男方又是個什麼情況呢?”
不是她多疑,實在是這年頭城裡戶口精貴,那可是吃公家糧的縣城人,男方若沒什麼大缺陷,咋可能願意找鄉下的?
再說,她對二旺媳婦觀感實在不咋地。
知道大嫂是為了自己好,陳桂蘭便耐著性子將媒人說的條件轉述了一遍,未了頗精明道:“我也不傻,往日我跟二旺媳婦關係一般,她突然來這麼一遭多數是衝著大侄兒去的,外頭不都在傳大侄兒又升職了嗎?”
當然,陳桂蘭很清楚也因為大侄兒是獨生子,若有親妹妹,這好事兒可輪不上她家大妮兒。
胡秀與兒媳對視一眼:“不是不讓你們把嘯小子升職的事情傳出去嗎?”
陳桂蘭連忙擺手:“可不是我們,大家夥兒也就那麼一猜。”
“世上沒有絕對的秘密,霍嘯升職這事公社那邊應該也有不少人知道,傳出去也正常。”藺葶將猜測分析給婆婆聽。
“對對對!”陳桂蘭連連點頭,她這一輩子誰也不怕,唯獨怕大嫂,沒辦法,自己骨架子小,每次生產都是大嫂救的命。
尤其婆婆去的早,長了她近10歲的大嫂算的上半個婆婆,怵她幾乎成了本能。
聽了兒媳的解釋,胡秀果然沒再追究,又問:“啥時候相看?”
陳桂蘭又喜道:“具體時間還沒約,但我也不傻,跟二旺媳婦說把時間往後推一推,就想著請大侄兒找人給打聽打聽男方的情況,總不能媒人說啥就是啥吧?如果情況屬實,就把相看安排在初三咋樣?初二侄兒媳婦得回娘家,初四嘯小子又得回部隊了。”
“總算你沒被衝昏頭,有點當娘的樣兒...行了,回頭等嘯小子回來,我就跟他說。”說著,又似想起什麼,胡秀點了妯娌一句:“這事兒也彆往外嚷嚷。”萬一不成對大妮那丫頭名聲不好。
聞言,陳桂蘭一臉的精明:“嫂子就放心吧,我可不傻,說出去萬一有哪家不要臉的跟我們大妮搶咋辦?”
她連老三媳婦那憨貨都沒說,梅花家也有個16歲的丫頭咧!
胡秀...她是這個意思嗎?
藺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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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嘯說話算話。
下午五點果然趕了回來。
藺葶看著地上已經梆硬的一隻麅子與兩隻兔子,整個人都麻了。
“山上獵物這麼好打的嗎?”將溫熱的水遞給丈夫時,藺葶忍不住問了出來。
霍嘯伸手接過茶缸,一口悶掉後,頓覺心肝脾肺全都暖和了起來:“不算好獵,主要是借了大根叔家的獵犬...大根叔是村裡的獵戶。”
當然,他沒說的是,獵物他拿了大頭,大海跟大柱一人隻分到了隻兔子。
藺葶不懂這些,得了解釋,便不再多問,隻是提起熱水壺往臉盆裡倒熱水,隨後招呼道:“過來泡泡手,我剛才還以為摸到冰塊了。”
聞言,霍嘯愣住,凍僵的手指也仿似突然灼燒了起來。
方才...葶葶碰到他的手了?
“發什麼呆?水一會兒就冷了,對了,把鞋子也換了,我給你拿泡腳盆去。”藺葶從放鞋的地方拿了雙乾淨簇新的男士棉鞋丟到炕邊,轉身發現男人還直愣愣站著,乾脆上前拽了對方的袖子往臉盆處走去。
尚未回神的霍嘯被拽的一個踉蹌,直直撞上了前麵的妻子。
毫無防備的藺葶驚呼一聲,然後整個人就往前撲倒。
好在霍嘯反應速度快,長臂一伸,勾住妻子的纖腰,瞬間就將人給拉了回來。
隻是他似乎低估了對方的重量,“碰!”一聲悶響,就將人攏進了懷裡。
好軟!
葶葶整個人好像都是軟綿綿的。
“嘶~”藺葶覺得耳朵好像刮到了丈夫胸前的扣子,疼的她倒抽一口涼氣,還有,這男人是鐵板做的嘛?渾身硬邦邦的。
腦子有些亂的霍嘯瞬間回神,彎腰盯著人,擔心問:“扭到腳了?”
藺葶捂住耳朵,疼的生理眼淚都冒了出來,她吐槽道:“撞到鐵板了。”
霍嘯...?
另一邊,一直躲在西屋,想讓兒子與兒媳好好培養感情的胡秀,在聽到兒媳的驚呼聲時,就急急穿鞋下了炕。
卻不想,剛衝出門口,就見兩人親昵的抱在一起。
胡秀心裡“哎喲!”一聲,樂的掉頭就往屋裡衝。
卻大約是太飄了,滿腦子都是快要有親孫子的胡秀“砰!”一聲撞到了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