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尤氏也說:“正是這個道理。”
薑氏默然,顏神佑也默。【真是沒人權呐!】顏神佑開始為自己的未來發愁,可是細想一想,又居然覺得……這幾位說的似乎還有一點點道理的樣子。反抗不起來嗎?真的要接受嗎?照她爹那不靠譜的樣兒,怕是護不了妻兒的。現在要腫麼破?
這時候的顏神佑一點也沒注意到,她外婆在說她祖父的壞話,對於素未謀麵、也沒聽人說過他好話的祖父,她還真是沒多少在意的。
薑氏也隻說:“原來如此。”
蔣氏歎道:“我原不與你說,是想著你婆母在那家裡苦熬這些年,竟是漸入佳境,是很有些門道手段的,你若知道了她的許多陰私事,露出來了反而不好。不如尊敬公婆,少犯口舌,隻消女婿與你好生過活,咱們隻推不知便是。哪知……便是不說,你也……總是苦了我兒了。”
薑氏便再也忍不住,撲入了蔣氏懷裡,母女兩個抱著顏神佑一通哭,哭得顏神佑心神不寧。底下範氏與尤氏、大薑氏等人抱做一團,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倒真像是在做周年、懷念先人的模樣了。
好容易,彼此收了淚,蔣氏又叮囑女兒:“看你婆母,比你那時還艱難呢,庶子也認了,對你那三小叔子比對她親兒子都好,這也沒耽誤了你大伯子上進,京中誰人不誇她賢惠、有福報來?咱家雖不怕事,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能與女婿過好,還是過罷。女婿自幼年起,便是有名的好脾氣、肯用功,如今不過是轉不過彎兒來罷了。”
蔣氏此言,也是有依據的,顏肅之自幼爹不疼娘不愛的,都偏護著庶弟顏平之。有個親哥哥,卻又肩負著許多責任,也是板著臉兒訓他。他好容易讀了書,倒是肯聽先生的話,頗為用功!哪知臨門一腳,親事上出了故事,戳了他的雷點,把他點爆了,從此在墮落的大道上一道狂奔不回頭。
這些,是薑氏大約不太了解的內情,裡麵又涉及到了顏家一些被壓到角落裡、並不能提的舊事。
蔣氏暗下決心,往日裡覺得不好與女兒說其婆家陰私不好,原本便是低嫁,若是因此而驕人,隻怕與婆家更難平易相處。一個處不好,縱使能離婚,到底是女兒吃虧。如今卻是必得趁著女兒回家的機會,多留她一留,說上一說,使女兒手裡有些底牌,也好從容斡旋。
薑氏哽咽道:“您說的我都明白……”
一旁伺候著的阿圓卻聽不得了,撲通一跪:“老夫人,您幫幫娘子罷,那家裡,亂呐!那位老夫人,親生的不疼,卻偏向那小婦養的,要掙賢名兒。”
薑氏待要嗬斥,蔣氏已問了:“究竟怎麼一回事兒?”
阿圓道:“娘子不讓說,怕家裡擔心,可如今好有兩年了……”
有些時候,身為人家仆婦傭人,想做到一個合格的、貼心的、受重用的、難被替代又與主人感情很好的地步,就得代主人說出她/他不方便說的話。阿圓便是這樣一位忠仆,否則薑氏也不至於把眼珠子一般的女兒交她來照顧了。阿圓自薑氏在娘家起,便是她的貼身仆人,配了人,做為陪嫁跟過去的。蔣氏當初擇人,便是為了這個,到了婆家,生的兒女都有自己有伏侍,端的是放心。
薑氏自嫁後,日子委實不好,丈夫原本好好的,不知道被戳了哪個雷點,一下子走了形,完全不是傳說裡溫良恭儉讓的好少年的模樣兒。沒嫁幾個月,爹又死了!挺了個肚子哭完了爹,抹抹眼淚,想著如果是個兒子,一切大吉,頂多是當這丈夫死了。她又有許多陪嫁,自己也養得起兒子,把兒子教好了,照樣過日子。哪知生下來又是個閨女,偏偏丈夫就再也沒踏進房門兒。由此看來,圓房也不是他樂意的事兒。薑氏一肚子苦水,還不敢跟家裡說,怕母親擔心。至多讓哥哥出個頭,擊退了趙氏挑釁而已。
這樣日子一過便是近二年,再忍下去,不知何時到頭了。阿圓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原是不想自作主張的。今日卻是忍不住了,好歹得叫娘家人知道,那家裡真是個外頭看著淨亮,內裡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