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說完,又對薑氏道:“你阿家才是個有數兒的人呢。便是對女婿,也不是沒有交代,也是女婿年輕,否則有這等順從父親、讓職與弟的名聲在,縱他父親糊塗,親戚們一使力,還不是大好的前程嗎?真是太年輕!他親哥哥還是中書舍人呢!”
薑氏默。
蔣氏道:“好啦,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往後該怎麼做,自己有個數兒,還有,回去後他們道你過你阿爹周年,模樣兒不對是應該的。可過個幾日,你還要當成什麼都不知道!”
薑氏問道:“三房那個,是不是也知道這些個事情,是以……總在阿家麵前掐尖好強,阿家也不狠管她?”
蔣氏冷笑道:“那個蠢貨,惹到了你阿家,自有她好日子過!什麼叫好強?什麼叫厲害?天天汪汪的那是狗!”
顏神佑正沉默在家族好大一盆狗血裡,還在吐槽著皇帝和吳氏:【尼瑪這特麼是瑪麗蘇小說吧?!臥槽!皇帝給大將的小老婆送禮,真的呆膠布?!】聽到蔣氏最後一句,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是真沒想到,高大上的蔣氏會說出這樣貼切人民群眾生活的話來。
小孩子“咯咯”的笑聲,將蔣氏的麵色也帶得柔和了起來,戲笑一句:“你笑什麼呀?你聽得懂麼?”才對女兒道,“天天擠兌來擠兌去,東啄一口西啄一口的,那是鬥雞!人又不是牲畜,哪有這麼淺薄?今天要個香、明天顯擺個衣裳、後天炫耀丈夫?你阿家當年才叫厲害,要便不動,要便做絕,一擊斃命。哪有那麼多精神陪著豬狗玩呢?且等著吧!我不與你說陰私事,就是怕你露出來,無意裡叫你阿家難受了,到時候你也要難過。”
薑氏受教,顏神佑……受教得厲害!
MD!這才是鬥神啊!
薑氏還說:“阿家與我,也是一樣的。”
蔣氏忙道:“你少擺出這種臉子來,哪裡一樣了?你哥哥還在京城呢,但有事,回來說!你婆婆也未必喜歡你同情她可憐她。”
薑氏默默點頭。
顏神佑:……她覺得外婆也很可怕!艾瑪,真是打破了她對“世家女子總是刻板無趣、一被算計就隻能當個擺設”的認知了。臥槽!原來真正的名門淑媛是這個樣子的!給跪!媽媽,我再也不調皮了。
【原來所謂“宅鬥”還可以這麼搞?!所以……三房那位“嬸子”這麼囂張,親娘這麼“忍讓”,其實……原來……所以……推而廣之……】
【不對,等等,原來對付小妾還能這樣?哦哦,明白了!宅鬥對手從來不是可以碾壓的妾,而是婆母妯娌老公啊!】
顏神佑眼前豁然開朗,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就此打開!
正在說話的母女兩個並不曾注意到,這個小不點兒正在全神貫注地吸取著黑墨水兒,被她們熏陶成了個偽腹黑。蔣氏又問女兒:“你休要瞞我,你婆家人可還好?”
薑氏有些羞赧,她將將嫁人之時,家中又出了那些事情,出嫁女兒,回家見了親娘,生怕家人擔心,隻說一切均安。不幸遇上趙氏這個宅鬥中的戰鬥雞,戰鬥雞又有偏心的一家之主保駕護航,婆母麵前尚且要出頭露臉搶個話兒,逼得薑氏不得不勞動親哥哥帶著孝登了趙家的門兒。此後薑氏再說“很好”,蔣氏就不肯信了。何況阿圓剛剛代主告完狀呢?
薑氏最大的難題就是跟丈夫相處,丈夫不靠譜,萎靡不振,不關心妻女、不討父母喜歡……可薑家能做其他的,這一件卻是無論薑氏還是蔣氏、抑或薑戎都沒有辦法的——不占理。哪怕阿圓嘀咕無數次“氣量狹窄”、“不務正業”、“冷落妻女”,也不能說薑家臨陣換人是對的,顏肅之不能生氣。薑家人一麵覺著能娶著薑家女是顏家的福氣,一麵也是對那自作主張病了的二娘氣得不行——顏家說不定已經猜出內情了呢。
除非鬨到不可開交,離婚了,一了百了,否則薑氏就得在顏家熬下去。哪怕離婚了,也談不上誰的損失更大些。薑家二娘的事情一旦被有心人猜出,或者乾脆就是胡言亂說,對薑家的名聲也是個打擊。
薑氏,就隻能忍著、熬著。
薑氏倒也實在:“三房那個倒是老實了些兒,依舊是炫耀,我也不在意。阿家倒是一碗水端平……”
蔣氏冷笑道:“隻是你那公爹心都偏到身子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