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害羞什麼?”浮南本覺得沒什麼,阿凇這麼一說,她也慌了起來。
療傷……隻是療傷而已,她又不會亂看些有的沒的,而且他身上該看的她都看得差不多了。
阿凇沒回應她,隻是用黑線蒙著她的眼睛,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浮南的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白皙的指尖微微顫抖著,許久,她將藥臼放在了他的床邊,對阿凇說:“那你自己來。”
他另一隻手還是好的,胸前的傷口也不是完全看不到,他完全可以自己塗上解藥。
她這麼一說,阿凇身上探出蒙住她眼睛的黑線馬上消失了。
浮南的視線變得明亮,她與他的目光對上,她的臉又紅了,但阿凇看起來有些狼狽可憐,浮南又有些心疼。
阿凇對她點了點頭,他單手將自己的衣領解開了,領口處沾上的血已經乾了,衣物布料變得有些硬,他撥弄的時候,發出脆紙折疊般的沙沙聲響。
浮南側過頭去,沒看他。
阿凇低眸去看自己胸前被紫冥蝶毒汙染的傷口,半撐著身子坐了起來,將藥臼裡的解藥沾了一點在指尖,沿著傷口邊緣慢慢塗抹,紫冥蝶毒被驅逐出身體,這過程極疼,他全程麵不改色,連一滴汗都沒有流。
浮南側著頭很久了,脖頸有些酸了,她回過頭,卻看到阿凇的手指沾著解藥,直截了當地將解藥挖進傷口的深處,原本不再流血的傷口又滲出鮮血來。
“阿凇,不要這樣!”浮南馬上把藥臼從阿凇手裡拿了過來,她按住他的手腕,纖細的聲線都是顫抖的,“解藥塗在傷口附近,會自己吸收的。”
阿凇纖密的長睫輕抬,他看了她一眼,比了一下手語:“這樣更快。”
“不疼嗎?”浮南低頭,視線掠過他肌肉線條優美的前胸,她將藥臼抱在懷裡,不讓阿凇碰。
阿凇衝她搖頭。
“你老是騙我,我不信你了。”浮南說。
她的指尖沾著有淺淡花香的解藥,在阿凇前胸的傷口處繞了一圈,她的動作很輕,仿佛羽毛撓著。
比起疼痛,這動作帶來的癢意更能觸動阿凇的神經。
他的身子顫了顫,浮南卻不解其意。
她抬眸,鼓起了臉頰,不算真的生氣,更像是在撒嬌。
浮南看著阿凇的純黑眼瞳,說:“我在給你療傷,不要害羞。”
她低下頭去,繼續塗解藥,阿凇的麵上慢慢泛起異樣的緋色。
浮南喜歡碎碎念,說些有的沒的,她繼續小聲與他說著閒話:“以後可能會有彆的人給你療傷……阿凇,你最好習慣一下,方姑娘要救你,你卻要殺她,以後你受傷了怎麼辦?”
“不過,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受傷,就算幽冥之體無所謂,但也是會疼的。”類似這樣的話,浮南不知說過多少詞了。
阿凇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寫字:“你給我療傷,不需要彆人。”
浮南上完了藥,她感受到他寫下的這句話,她的指尖顫了顫:“以後有更厲害的醫者來給你療傷,我不會醫術……而且,萬一以後我不在了呢?”
阿凇的眼眸本如無波瀾的湖,現下,因浮南的這句話,湖麵泛起漣漪。
“你要離開?”他寫。
“我就是一個小妖怪,一不小心,就會死的。”浮南知道魔域危險,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阿凇笑,似乎死亡對她來說並不算那麼可怕。
她信守諾言,她這句話暗含的意思是,既然她當初答應要陪著他,那麼在她死或者他死之前,她都會陪著他。
阿凇對著她搖了搖頭,他想,他不會讓浮南死,幽冥經之後的四十九個輪回重塑,他還需要她。
浮南取來繃帶,一圈一圈地給他纏好傷處,她用白帕將自己的手擦淨了。
“不說這個了,我有點困。”浮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先回去休息……”
她這句話剛說完,還未起身,人已經倒在了阿凇麵前,她坐在他的床榻邊,此時身子伏低了,趴在了他的榻上。
浮南困極了,她幾日沒有合眼了,方才不過是撐著一口氣,直到把解藥給阿凇用上了,她緊繃的神經才鬆開,一鬆懈,直接困得睡了過去。
阿凇見她倒下,連忙直起身子,將她半抱了起來,他原以為她是發生了什麼事,待探了她的鼻息,才知道她是睡著了。
脆弱的小妖怪,還需要睡覺。
阿凇往床榻裡側讓了讓,把睡著的浮南抱了上來,讓她睡在他身邊,能更舒服些。
浮南睡了一夜多才醒,睜眼的時候還以為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她下意識側過身,在床上滾了一圈,來了遠燼城之後,她房間裡的床榻很大,她可以在床上滾好幾圈。
但她剛滾了一圈,就發現側邊不太對勁,她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阿凇正靠在榻上看書,他的另一隻手與腳似乎都恢複了,浮南倉促間抬起頭來,這才發現她在他身邊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