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嬌柔聲打斷嬴風的動作,他猛地循著聲音轉頭,發現顧今月麵露驚恐,手中一朵荷花倏地掉在地上,捂上嘴似乎要吐出來,轉身欲跑。
“攔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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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今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才摘下那朵並蒂蓮,中途還險些摔下去,不過一切在看見這對嬌豔欲滴的花後都值了。
興衝衝地走回來,準備讓碧柔找個好看的瓷瓶插上放在屋子裡,等風輕妄回來後和他一起欣賞。
想到他,嘴角勾出一縷羞澀笑意,雖然對於他妻子的身份仍然有一分不真實之感,可他對她的愛護與關心卻是真的。
一路低頭完全沒注意到周圍沉重壓抑的氛圍。
好心情一直保持到踏入西苑前,她看見風輕妄……他單手掐住碧柔,輕而易舉地將她高高懸在空中。另一隻手拿著劍,下垂的劍尖上還有未乾的血,腳邊躺著具屍體,胸口處染紅一大片。
是小桃,那個昨日給她唱家鄉小調的婢女,她眼睛瞪圓直直望向天空,手裡還有一把匕首。
駭人的屍體和滿院寂靜更添上一層驚悚的恐怖。
她反射性尖叫一聲,立刻被他捕獲。
風輕妄半眯著眼瞪過來,目光鋒利如冰,如猛獸盯住獵物一般。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風輕妄,冷酷,殘忍,下意識就想轉身離開,卻馬上被人製住送到他跟前。
“一大早,去哪裡了?”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可她很難忽視他手裡染血的長劍和周身壓抑冰冷的氣勢。
他殺了人,還如此平靜。
顧今月手腳驟冷,身體發抖,不敢直視他,全身力氣都在努力克製住發軟的腿。
“怎麼不說話,嗯?”風輕妄慢慢放下碧柔,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眼前的人一動不動,他騰出的手覆上她的眼睛,低聲道歉:“對不起,忘記你害怕血了,閉上眼睛忘掉這一切好不好?”
顧今月被突如起來的動作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黑暗讓她全身僵硬,木然呆在原地,她聽見碧柔強忍住嗚咽不敢出聲。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又好像隻有片刻。
長長一聲歎息在頭頂炸開,下一秒眼睛恢複光明,還沒來得及分辨什麼,那隻手又改成掐住她手臂。
用力一拽,顧今月轉瞬跌入炙熱堅硬的胸膛,臉埋在他胸口。
她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冷麼?”他關切問道,手掌不輕不重摁住她後腦勺,不許她抬頭。眼神示意手下們,須臾之間屍首被悄無聲息拖下去,整個院內的護衛們井然有序地退開,不多時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若是忽略顧今月此刻握拳垂在裙邊的雙手,兩人真是一對郎情妾意,互相依偎的恩愛夫妻。
時間過去很久,但好像也隻有片刻,懷裡的人僵硬不堪。
風輕妄得不到回答,剛壓下的暴躁與殺意又在翻騰。她到底有沒有想起來,想起來多少,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另一隻手隨意扔掉長劍,死死將她摟在懷中,暗沉的眼底閃過猩紅。
劍撞擊青石板的聲音割斷了顧今月心裡繃到極致的弦,猛地推開風輕妄連連踉蹌後退,卻不知道同時也斬斷風輕妄腦子裡名為理智的弦。
他聲音極冷極硬。
“顧今月,你敢逃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