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人生 再然後,蘇麥來了。(1 / 2)

“快走,躲遠點。”

“我媽說不能靠近她,她會傷人的。”

“等等我!”

小孩的聲音即便是特意壓低了,也依然能聽的清清楚楚。

蘇麥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受著手上凹凸不平的觸感,在心底長歎一聲。

“你彆難過,小孩子不懂事。”邊上的人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幾分寬慰。

蘇麥點了點頭,卻並不說話,不是她不願意說,而是因為她的嗓子不太好,說話時聲音比常人要粗糲不少,哪怕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並不樂意彆人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她與村裡大多數人家並不住在一起,到了一個轉彎處,她與人分開,徑直背著背簍往略微偏僻的方向走去。

路上偶爾遇到人,對方也都會主動避開,並不與她接觸和交談。

這樣的生活她並不習慣,但總比死了要好。

她的住處是一個茅草屋,不大不小,堪堪隻夠她一人住著,後麵靠著山,身後有溪流,尋常她要打水,隻需要往山後去,並不需要跨越大半個村子,到河邊提水。

邊上並非沒有住戶,村裡的知青點就在不遠處,與她隻有幾百米的距離。

知青這樣的存在,對蘇麥來說,有些陌生,並不是對人陌生,而是對那樣一個存在感到陌生,前世的她並沒有接觸過所謂的知青。

她隻一個人吃飯,柴火不多,一天隻做一頓飯,晚上這頓是直接從鍋裡拿出來的,雖然涼了,但也能吃。

蘇麥坐在門邊,拿著筷子往嘴裡扒拉飯食。

入嘴的飯食本就粗糙難咽,再加上她嗓子還受了傷,每次吞咽都好像是刀割的一樣,可沒辦法,不吃飯,她就隻能餓死。

天色漸漸暗下,天空中出現了零散的幾顆星星。

她抬頭望著天空,哪怕是這樣尋常的夜晚,對她而言也是不尋常的,畢竟前世的她比現在還要難過,她前世沒有體驗過吞咽的刀割,那時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隻能靠輸液來維持生命。

出車禍之後,她其實是有意識的,隻是那樣的意識不足以支撐她清醒。

三年時間裡,她一直被困在病床上,聽著耳邊父母的痛哭,兄嫂的安撫,以及時不時帶來的孩子天真的哭笑聲。

她想要回應,可不管她怎麼做,都不能有任何動靜。

父母不能放下她,兄嫂也隻能守著她,她的去世,對一家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隻是她本以為在當時心跳終止後,她會徹底失去意識,誰想到再睜眼,就出現在了這裡,同樣叫蘇麥,她們甚至有著相似的容顏。

卻也有著相似的慘劇。

這個世界的蘇麥原本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從小在幸福的環境中長大,誰想到有一天家裡突然著火,燒死了全家人,獨獨留下她一人。

她活下來了,卻燒壞了臉龐、燒壞了身體,也燒壞了嗓子。

這樣的生活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於是在有一次生病之後,徹底失去求生意誌,離開了這個人世。

再然後,蘇麥來了。

離開這個人世對原本的蘇麥或許是好事,周圍人的同情、排斥、感慨、可憐,哪怕是她這個陌生人,都覺得難以忍受,更何況原本的蘇麥。

她是想要活下去的,哪怕周圍人總是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她也想要活下去,現在她能活著,已經比前世當植物人的狀態要好多了。

吃了飯,她起身進到屋子裡。

今晚的月色不錯,透過月光,可以讓她看到屋裡的情況。

她家已經燒了,這裡是村裡一早留下來的,好多年沒有人住了,村裡人同情她,分了這間屋子給她住,還給她修了屋頂,送了糧食。

原本蘇家的糧食全部都在被燒毀的屋子裡,隨著火勢全部付之一炬,她屋裡的這些,還是村裡人和那些親戚攢的。

隻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就算攢著給她,數量也不多。

屋裡的糧食還能吃兩天,等吃過後,可以去跟村長賒一些糧食,等秋收,她就可以分糧了。

出神的這會兒時間,屋子裡又暗了些,她扶著牆摸索著往床邊走去,腳下一滑,手也跟著滑下來,死死抓著牆壁才穩住。

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上流了血。

沒等她多想,眼前突然一閃,黑夜變成了白晝。

再然後,她整個人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聽到身邊傳來的聲音。

“怎麼樣?還行嗎?”

“人還好,就是醒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