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她覺得他們是同一戰線的,蘇墨翻了個白眼,把本子往陸峙手上一摔,陰陽怪氣地說:“行,我多管閒事,下次人家再罵你記得拿本子擋擋口水,畢竟不會再出現我這種好心被當作驢肝肺的人,彆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伶牙俐齒。
陸峙接過本子,沒任何情緒起伏,也沒搭腔,極為冷淡的嗓音:“下一戶。”
這人!
蘇墨氣洶洶地回到隊伍最後麵,排在前麵的紙箱頭默默地往前站了些,怕被殃及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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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害群之馬,隊伍恢複正常秩序,沒過多久所有人都領完物資,就剩蘇墨和站在隊伍前的陸峙。
一時誰都沒開口。
顯然,蘇墨這種話癆並不能堅持許久,沒撐一會兒就破功了,她瞪著他,發現狗屁用都沒有,因為這人不止高的離譜,還裝酷哥,帽簷壓得老低,加上一口罩,她連視線都對不上,能瞪給誰看。
蘇墨深呼一口氣,語氣彆扭地報上自家信息,“B區,一號樓,1-2。”
陸峙:“地上。”
蘇墨不想自討沒趣,傻子才會用熱臉去貼冷屁股,她收起了想和同齡人嘮嗑的心思,一聲不吭地看向地上的物資。
光是大白菜和卷心菜就有好幾顆,也不知是哪個城市的慷慨相贈。一個人空手要想把這些搬回去,得來回至少兩趟,耗時又耗力。
難怪之前隊伍一行大多數站著兩個人,隻有她跟逛街似的悠閒。蘇墨環顧四周想找個袋子,淺棕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最後停留在少年手臂某一處,準確來說是他的誌願者袖章上。
細眉微挑,她若有所思地盯著黑衣唯一那點紅看了半響。
誌願者可以出門。
得到這個認知後,蘇墨把之前在心裡腹誹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雙手一攤無賴道:“我拿不動。”
陸峙:“嗯。”
這人壓根沒懂她的言外之意,頭就沒抬起來過。
為了自由,蘇墨一咬牙摸進口袋,狠心將口袋裡的山楂棒一根都沒剩的全部掏出來,一股腦地放到他的本子上。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蘇墨繼續交換條件,語氣儘力和善,“這個給你吃,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搬回去?”
十二月的梧江寒意逼人,氣氛被凍住,隻能聽見風肆虐樹枝的聲音。
僵持數秒。
這種幼稚的行為讓陸峙終於抬起頭,寬大的帽簷加上口罩擋住臉,他將手輕輕往上抬,筆記本傾斜,山楂棒以迅雷之勢往下滑。
零食!
蘇墨慌慌張張去接,山楂棒落到手裡時鬆了口氣。
毫無感情,和手機裡的Siri一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不幫。”
蘇墨:“......”
她隻恨不能拿個木槌敲碎這榆木腦袋,憋了口氣將山楂棒放回口袋裡,直起身來試著提醒道:“兄弟,我剛剛好歹也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他不回話了。
蘇墨繼續通俗地,委婉地解釋,“我剛剛算是和你站在一邊了吧。”
意思就是,你也得幫我。
“嗯。”惜字如金。
“所以,於情於理……”
她沒說完,仰頭試圖去對上少年的視線。
他頭微低了些,帽簷隨之往下壓,一個字都沒從嘴巴裡蹦出來。
蘇墨:“......”
不能跟這種白眼狼一般見識。
她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停頓,看他一眼,沒反應,往下耐心引導,“應該幫一下與你有過戰友情誼的我?”
陸峙:“我們認識?”
我們認識?
好問題。
蘇墨被哽住,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換了個思路,扯了自認為一般人不會拒絕的理由,她挺了挺背,伸直細長的脖子試圖掩飾心虛。
“誌願者大哥,我爸媽不在家,我家裡沒人。”她舉起胳膊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連個瓶蓋都擰不開,一個人怎麼可能把這些搬回去!”
陸峙掃了眼蘇墨身上厚實的紅色外套。
鼓鼓囊囊像隻肥企鵝,梧江有冷成這樣麼。
“精衛尚能填海。”他收回視線慢條斯理收起筆記本,往大門走去。
蘇墨:“……”
我去你的。
“小白眼狼!我自己也能弄回去!”她小聲嗶嗶,泄憤地踢腳。
一顆小石頭受力飛起,直襲前方筆直的小腿,黑褲上立刻出現了一塊突兀的白色印記。
陸峙腳步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