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才睡醒,兩輪小月牙裡彌漫了一層濕潤的霧氣,如同生活在森林裡天真懵懂的小鹿。
陸峙眼神微動,又轉過頭去看那翠綠枝頭還未完全綻開的梅花。
世界上的樹那麼多,這一棵梅花樹好像變得特彆起來。
這想法在腦中冒頭就無法再拔根而起。
少年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可控的東西正在身體裡潛移默化積存,一旦量變就會形成無法逆轉的質變。
陸峙冷著臉地將手中的通行證展開,遞到她麵前。
蘇墨粗略地看了一眼通行證,繼續傻兮兮地衝著陸峙笑。
弟弟的微信還沒加上,任重而道遠。
她眨了眨眼,希望能將自己心中的渴望傳遞過去。
陸峙視而不見,開始說今天的工作,“今日運送物資為東北地區捐贈,每戶領大米10千克,大白菜1千克,共計大米3000千克,大白菜300千克。”
蘇墨“哦”了一聲,小聲說了句:“真沒勁。”
不過,這東北捐贈的東西可真多,早就聽聞他們豪爽,今日一見確實。
“東北老鐵挺大方啊~真得勁兒!”她沒頭沒腦地用東北那邊的調調感歎:“不過這東西整回去倒是挺費勁兒嗷~”
陸峙:“......”
蘇墨越說越順溜,一股東北大茬子味兒,“哎呀,媽呀!你還擱這瞅我嘎哈呀?”
陸峙眉角抽動了下,對她這種自娛自樂實屬無奈,“好好說話。”
“切。”蘇墨對他這種天天裝老成的行為嗤之以鼻,“你真是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嗯,以你為參照,確實沒有。”
“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陸峙給了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蘇墨睜著雙圓圓的鹿眼怒視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幾秒鐘。
遲來的回答,“不是,你很幽默。”
語氣很敷衍,可以說是毫無誠意,但她撐不住了,裝作滿意地點頭,如特赦般收回視線,彎下腰,躲在以為他看不見的視野盲區,揉了揉瞪得有些發酸的眼睛。
因為太高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陸峙:“......”
揉著揉著,蘇墨想到他剛失去母親,覺得似乎也不能怪他這種時候沒什麼幽默細胞,表麵這樣高冷說不定晚上偷偷躲被窩裡哭,對一個小可憐應該有什麼要求呢,她得耐心些才行。
陸峙自然不知道蘇墨這會完全又把自己代入到了姐姐的角色裡,見她躲著不知道在乾什麼,收回視線一如往常去做物資派發的準備工作。
蘇墨再抬頭時人已經走遠了,她無法自拔地陷入陸峙這樣就是裝腔作勢,連著他蕭索的背影都覺得看起來可憐又落寞。
陸峙記錄的手一頓,隻覺如芒在背。
他往蘇墨那瞥了眼,莫名從她異常慈愛的眼神裡意會到了一種母親看好大兒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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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蘇墨開始當小區的誌願者後,就跟某些大爺大媽混的特彆熟,她看了一會兒陸峙,覺得無聊,又跑去找楊大爺嘮嗑。
蘇墨神神秘秘貓著身子,“欸,您最近聽到那種女人的哭喊聲了嗎?”
楊大爺一聽來精神了,“我還以為老爺子我的耳朵出毛病了,小蘇你也聽到了嗎?”
“是啊是啊,”蘇墨壓低聲音,疑神疑鬼地說:“您說會不會是鬨鬼啊?”
楊大爺白了她一眼,“瞎說什麼呢這孩子,咱們社會主義國家,不信這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