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墨說了“那就好”三個字後，陸峙就再沒說過話，她也不知道這哪裡觸動到他。

退一萬步，這說的也沒什麼錯啊，在醫院當然不適合談感情。

每天都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連誰是誰都很難分辨，更彆說那種更為親密的行為。

一天累死累活工作結束後，渾身都是汗臭味或許還有彆的味兒，這個時候要說接個吻吧，那不是純純找不自在嘛。

本來是想這麼說的，但看到陸峙萎靡不振那樣，蘇墨蹙起眉頭，突然覺得這麼哄騙他似乎有點過分。

正當她重新開始費力地思考，一個既讓陸峙現在不談感情，又讓她沒那麼罪惡感更為周全的政策時。

風吹過，他忽而輕聲道：“蘇墨，我怎樣都可以的。”

“嗯？”她沒懂這麼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陸峙解釋道：“我的想法不重要。”

他想她開心，這樣就很好。

“什麼不重要啊，當然重要啦。”蘇墨思緒回到正軌，得繼續解決第二個性取向的問題，搞清楚他是不是喜歡李惟風。

她這回說的含蓄了些，“那個，你對李惟風是什麼想法啊？”

“李惟風？”

陸峙低聲重複這三個字的名字，心中的酸澀蔓延至喉間。

她前麵鋪墊那麼多話，原來是為了他。

蘇墨：“......”

什麼意思，裝傻？

蘇墨頓感頭疼，她這問的相當清楚了啊，莫非磕的CP是真的...？

雖然她不排斥同性之間的感情，但這輪到自個身上，也太讓人絕望了。

她又不可能變成男的！連公平競爭都做不到！那不就意味著連機會都沒有！

這，初戀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想到這裡蘇墨情緒有些低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蘇墨還存在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心想就算死也得死明白吧，她決定孤注一擲一問，鼓起勇氣問：“陸峙，你以後會不會喜歡女生啊？”

說實話，陸峙沒反應過來話題是怎麼從李惟風變成他性取向的問題，很快想到曾經某個人的腦洞，又結合她剛剛亂七八糟的話。

所以，她一直就惦記這事，還以為他喜歡李惟風...？並且告誡他不要在這種時候談感情？

陸峙突然體會到了什麼叫深感無力，他無奈道：“蘇墨，我性取向正常。”

怕她再劍走偏鋒，他又再次補充自己說的話，“性取向正常的意思是，我一直喜歡的是，女生。”

蘇墨眼裡是驚訝，甚至不可置信，她捂著嘴神情特彆激動，驚呼出聲：“真的嗎？”

操。

陸峙第一次心裡罵了句臟話。

他壓著眉角，從喉嚨憋出了兩個字，“真的。”

陸峙很早就想問了，礙於一直沒找合適的時機且主動問性取向的問題也奇怪，這次終於問出那個一直讓他覺得疑惑的問題。

“你到底是為什麼覺得我會喜歡......”李惟風這三個字的人名連在喜歡後麵實在難以啟齒，他把名字咽下去換了種方式才繼續道：“你的男性朋友？”

蘇墨無語，這怎麼還甩鍋了，她義憤填膺地說：“還不是因為你們第一次見麵就眉來眼去？”

陸峙：“......”

終究是低估她的想象力了。

隨即回想到她用的詞眼是你們，他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覺得李惟風，他也喜歡......我？”

蘇墨立刻用一種“那當然”的眼神回敬。

食指抵住額角，陸峙歎了口氣。

真不知道該慶幸她腦回路這麼清奇才從未察覺到那人的情意，還是該懊惱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自己。

這也算從未有過的體驗了。

至少，在過去從未有過如此複雜的心情。

蘇墨睜著雙大眼，毫不知情少年複雜的心情，以為他又不高興了，關心地問：“你歎什麼氣呀？”

“沒事。”

偏偏，她就是如此。

偏偏，他拿她沒辦法。

陸峙覺得大概也可以值得慶幸，比起接受她心中的是彆人，這樣更容易接受，至少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她身邊。

語氣裡是他不曾有過的寵溺，“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蘇墨懸著的一顆心落回原處，至少他性取向正常，剛萌發的感情還不至於夭折在搖籃裡。

她點點頭，又想到個重要的事，遂搖搖頭，現在到底問不問呢，還是再等等，於是她又點了點頭。

蘇墨搖頭的動作像撥浪鼓，陸峙忍俊不禁，“還想問什麼。”

既然機會又給了，直接問了算了。

蘇墨看了他一眼，想到即將問出口的話，心臟乃至每個細胞都止不住跳躍起來，她眼神裡都是期待，“你覺得你會喜歡上什麼樣的女孩子啊？”

陸峙楞住，這問題倒是出乎意料，不過她問他就會答。

從護目鏡裡仍能看到蘇墨的眼睛又亮又透，陽光灑進去猶如兩片淺金色的湖泊。

他注視著她的眼，認真回她的問題。

“眼裡有光的。”

？

蘇墨嚴重懷疑陸峙這是不想說，敷衍了事的回答，眉目上揚道：“你不想說就不想說唄，眼裡有光的那不是奧特曼嗎？”

陸峙：“.................................”

他定定地看著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喜歡的是女生，是人。”

蘇墨“哦”了聲，“眼裡有光的嘛，我知道了。”

陸峙：“......”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她才會這麼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