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
陸峙從廚房裡出來,陳茉心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等待了。
要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這個中年女人是蘇墨的母親,他在側邊的小沙發落座。
陳茉心輕聲笑道:“小陸,不用這麼拘謹,就是聊聊天。”
話是這麼說,但肯定是有話跟他說。陸峙點頭,一米九的大高個乖巧而安靜地等待下文。
“五年前墨墨從方艙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戀愛了,”陳茉心倒了杯茶,推到茶幾的那邊,繼續道:“她本來是想解封之後帶你回家給我和...她爸爸看看的。”
握在茶杯的手指頓住,他抬眸眼裡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陳茉心笑了下,“我當時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你的時候,也有些吃驚,李惟風你應該認識吧,那孩子從小就喜歡墨墨,我和她爸爸都覺得墨墨開竅之後會選擇他。沒想到,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頓了頓,“不對是緣分使然,用現在流行的話,因該叫做天降打敗了竹馬。”
她喝了口茶,“想必後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她爸爸不幸去世,又加上我做了件錯事。”
“雖然那孩子不說,但我知道她是為了我才出國的,包括後來出國選擇一個她完全不感興趣的專業。”
陸峙垂眸,“這五年她過得很辛苦。”
“嗯,她從小就不喜歡讀書,仗著自己那點小聰明,索性還考上了江大,”陳茉心陷入了回憶,“可是去英國之後,墨墨性格大變,一頭栽進了心理健康的研究,沒日沒夜地學習,不出去玩也不再笑了。我知道她不出門的原因,是怕我再出問題。”
大概是一直沒人可以訴說這些事情,女人講了很久也說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陸峙的表情很淡,握在瓷杯的收卻越握越緊。即使早就有所準備,心還是揪起來的疼。
後來,陳茉心問:“雖然墨墨這五年沒有談過戀愛她也再沒在我麵前提過你,你們這五年聯係過嗎?”
“沒有。”陸峙如實回答,黑睫輕覆住眼瞼,輕聲說:“但我一直在關注她。”
.
“你還不過來?”電話那頭的人不滿地問。
陸峙單手從領口將衣扣解開,沒回答他的話,“陸氏聯係你們了?”
“那不然呢?畢竟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吃掉我們這條小魚了。”
“嗯,陸子望應該會在兩天內過去。”
“所以姓陸的,你是準備當甩手掌櫃了是吧?”
陸峙語氣平靜又理所當然:“過兩天是平安夜和聖誕節。”
衛延嘲諷的笑,“真不知道你費儘心思鋪墊五年的計劃是為了什麼。”
修長冷白的手指拉過木椅,陸峙坐下後,淡淡地說:“衛延,你知道4M的名字是什麼意思麼?”不等對麵回答,他開始解釋:“4,for,M,墨。”
本來一切都是為了她。
衛延不知道除了牛比還能說什麼,4M一個從醫療器械的小公司發展成行業新貴,竟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沉默幾秒,也想通了這其中的淵源。那時在方艙這陸峙就隻對一個人不一樣。
況且,他受之於恩惠大概也是因為蘇墨。
“預料過蘇墨回來你這人會瘋,沒想到瘋成這樣。”
少見的陸峙居然輕笑一聲,但沒接話。
隻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從蘇墨回來他才瘋,而是已經瘋了五年。
衛延:“你做的那些事都不準備告訴她了?這不比那五個套路好?”
抬睫看向窗外的梅花樹,陸峙清冷的眉眼間藏了一絲溫柔,“沒必要。”
“怎麼?”
“不想利用她的同情心讓她可憐我。”
衛延:“......”
敢情裝可憐就不是利用人家同情心了唄。
想到方才陳茉心說的那些經曆,而衛延又是少有知道事情又可以說的人,平常一句話都不願多說的人,繼續道:“況且會給她壓力。”
“什麼壓力?你愛她倒成壓力了?“衛延覺得有些好笑,這人到底是真純情啊。
愛?
陸峙心裡默念一遍這個字眼。
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愛,蘇墨離開前隻教會了他什麼叫喜歡。
“衛延,你應該知道她的世界裝著許多重要的人或事。”陸峙輕描淡寫地說:“我隻要成為其中一個就行。”
衛延最討厭他這副無欲無求的模樣,“你平時算計那些老家夥可不是這樣,是誰說付出多少就一定得拿到多少回報?到這就什麼都不要了?那你做那些乾嘛,感動自己麼?”
“蘇墨不一樣。”
極快又異常篤定的回答。
“又是哪裡不一樣了啊?陸大情聖。”
陸峙不再回答,望著窗外,任憑點點梅色映入眼底。
哪裡不一樣。
大概是他對蘇墨從沒考慮過會有回報的那一天。
得不到回答的衛延:“又裝高深。”
對他這種調侃習以為常,黑眸微垂,陸峙話鋒一轉:“平安夜聖誕節應該怎麼過?”
“怎麼過?定個豪華酒店,準備好岡本。”
陸峙:“......”
“陸大情聖,”衛延扯了下嘴角,“先上車後上票這種事還需要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