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笑了下,用流利的英文回答:“I wonder who bought the biggest painting,that's all。(我隻是想知道誰買了最大的那副,僅此而已)”
她在英國呆了五年,口音已被同化帶了些英式獨特的發音。
VIvian:“Still the mystery buyer。(仍舊是那個神秘的買家)”
三年前蘇墨正式以SUM之名在英國出道,開始在正規渠道售賣畫作,有一個匿名的買家冒出了頭,她或他的口味奇特非冷門不買。
那些滯留的,不受大眾所歡迎的,都會被這個人買走。
想來也算是伯樂了。
畢竟有些彆人欣賞不來的風格她個人非常喜歡。
蘇墨點點頭,視頻那頭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什麼,“By the way,it\'s almost time for the annual competition,are you coming back to participate?(馬上要到一年一度的比賽了,你要回來參加嗎?”
她不確定時間沒有立刻答應,兩人聊了會兒便掛掉了電話。
在鬨鐘按照工作日定下的時間響起後,蘇墨從床上爬起來,換了套運動服出去晨跑,看到陸峙站在梅花樹旁,她眼角輕微的抽搐了下。
上班以來因為起的晚很久沒有晨跑了,倒把這個跟屁蟲忘了。
蘇墨小跑過去,果然跟屁蟲追了上來。
她到現在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麼掐準時間的?
而且現在時間還挺早。
蘇墨:“你朋友家離這很近?”
陸峙配合著她的節奏,說是晨跑不如稱之為快走散步。他掃了眼蘇墨,她紮得鬆鬆垮垮的高馬尾,有幾綹棕色的發絲散落在細膩的後頸,眸子挪開,乾淨的嗓音帶著露氣微微有些潮濕,“不遠。”
—你那裡不能跑步麼,非要來蕪湖民居做什麼?
順口的話哽在喉間,司馬昭之心人儘皆知。
蘇墨不再說話,仔細想自己有點像那種渣男,明明知道一個人對自己有意思,不接受也不拒絕,就那麼吊著。
幸虧她沒想騙身偏心,不然就真的太過分了。
但要真接受,又跨不過去那個坎。
不是他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
她亂七八糟的想著,沒有意識到從前水泥封掉的壁壘已經開始鬆動,落下些許塵灰。
陸峙隨時注意著她,察覺到某個又開始放空的人,隨口道:“今天放假?”
思緒被拉回,蘇墨老實回答:“沒呢,居家辦公。”
“嗯,今天幾點出來?”
“我白天要畫畫,下午的時間問下李惟風和趙明丞吧。”
“好,出門多穿點,冷。”
這種情況出於禮貌她是不是也得回複同樣的話。
“你也是。”
陸峙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往上揚了半分,但仍是維持在不會被發現異常的平淡語氣。
“好,你覺得我穿哪件衣服好?”
蘇墨:“......”
問她這個做什麼啊。
“你隨便啊,上次不是買了那麼多麼。”
“隨便的意思是...怎麼都好看嗎?”
她哽住,這人今天怎麼有點...騷。
蘇墨懶得理他。
即使知道這是實話。
令人沒想到的是李惟風和趙明丞在下午放了鴿子說今天加班抽不開身。
蘇墨沒多想,出門前猶豫半響還是換上了買的新衣服,順便化了個妝,她對著鏡子塗上唇釉後才意識到這身與平常相差過於大。
就像是為了見某個人特意打扮。
她沉默片刻,抽了張紙巾又將那抹增添豔麗的顏色擦去。
手機嗡嗡震動兩下。
陸:【我在停車場。】
停車場那輛黑色越野前,男人倚靠在車頭,脊背略彎,穿了件黑色硬挺夾克,夾克有點短,腰間往下襯得人比例非常好,烏黑的短發也精心打理過。整個人的氣質和以往有些出入,清冷中帶點朋克的頹喪剛,而手指一點猩紅,白色的煙霧從薄唇吐出繚繞在周身,更是將這種感覺發揮到極致。
蘇墨慢慢走近,“你現在戒不掉煙了嗎?”
陸峙沒想到她這麼快出來,扔掉煙蒂,用腳熄滅後撿起來,解釋道:“偶爾,有時心情難以抑製住。”
他隨口問,“你呢。”
“回國基本不抽了。”蘇墨老實回答。
“那就好。”
陸峙起身時,才發現蘇墨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麂皮短外套,緊身牛仔包裹住筆直的腿和臀部,頭發微卷,戴了頂黑色貝雷帽,那雙淺瞳上有金色細閃,很漂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視線挪到唇上,似乎被蹭過還殘留了些紅色。
蘇墨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拉開車門率先坐了進去。
陸峙無聲的輕笑,將煙蒂扔進前方的垃圾桶,打開了後車廂,從裡麵一大堆禮盒裡挑出個綁著絲帶的白色禮盒。
蘇墨抿著唇在車裡等待,想著幸虧出門前將唇釉抹掉了。
這時,右側的門被拉開。
她還沒反應過來,冷檀和煙草味幽幽縈繞在鼻尖,陸峙側身從車外探身進來,眸子漾著笑意,烏黑的碎發在他眉骨上方,他垂眼,黑直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出一片陰翳。
陸峙左臂撐在她身後的座椅上,右手拿著擰開的唇膏。
蘇墨呼吸一滯,瞳孔放大。
他向她靠近,在幾公分處停下,唇被輕輕塗抹,耳畔也傳來清淡微啞的嗓音。
“擦掉做什麼嗯?”
空氣濃稠到讓人有些缺氧。
她僵硬到不敢動,或是忘記了反抗。
從唇角到中央,來來回回被膏體暈染。
不知過去多久,動作停止了。
陸峙仍是沒抬頭,蘇墨才欲開口,他忽然伸出手,用指腹蹭了下唇角,然後撩起眼,沉鬱幽深的瞳孔倒映著她有些慌張的眼神和緋紅的臉頰。
更低沉像參合著絲線的嗓音從他上下滑動的喉結溢出繞到耳蝸,有些癢。
“姐姐,今天很漂亮。”
蘇墨攥著包帶,偏過臉不敢再與他對視,聲音磕巴著:“陸...陸,陸峙,你哪裡來的口紅?”
“嗯,送你的禮物。”
“......你快上車吧。”
眼底的笑意更深,陸峙將口紅關好,放到她手心,轉身去左側的駕駛位,拉開門上了車。
他將車啟動,隨意問了句,“李惟風和趙明丞需要接嗎?”
手肘撐在窗簷,蘇墨用手背給臉頰降溫,滿腦子都是他幫她擦口紅的畫麵,囁嚅著:“他們今天沒空,就我們兩個。”
“這樣啊,”陸峙幽幽輕歎:“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