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網絡上無數情侶因手機裡的秘密不歡而散,這種私密性極強的東西,他完全不設防。
“怎麼了?”
“沒事。”蘇墨偷笑,注意力拉回屏幕,指腹滑過直接調出相薄模式。
照片很多,除了最近兩張是側臉,每一張都是背影,今年的,去年的,前年的,每一年......
眼眶一陣陣發酸,蘇墨深呼口氣拉到最頂,第一排全是當時在方艙攝影上傳到微博的照片,第二排第一張是在梅花樹下分彆前,她穿著鮮紅的外套,笑得得意洋洋。
再後來便是她在倫敦的那五年,路邊散步,便利店,校門口,聖誕節,晴天雨天,什麼都有,而陸峙就那樣看著她的背影,從不打擾,越過雷池一步直到她回國。
火鍋的紅油煮沸,旁邊的人拿鐵篩勺兜著牛肉涮了幾秒,用筷子夾了一大半放到她麵前的碗裡。
香氣四溢,蘇墨忍住眼淚,退出相薄,屏保的照片映入眸底,她吸吸鼻子鎖掉屏幕。
陸峙把剩餘的牛肉分給李惟風和趙明丞,自己沒留一片,他繼續涮她喜歡的食材,隨口問:“選好了嗎?”
蘇墨咬住唇沒回答,等到淚水憋回去紅著眼道:“鎖屏了。”
“密碼你的生日。”
“前幾天改的嗎?”
蘇墨希望陸峙回答不是,那樣她可以少心疼他一些,可他往她碗裡添菜說:“一直都是。”
語氣平淡到像在口述無關緊要的事,但明明不是,一個人在一天要用手機頻繁看時間,回消息,刷視頻,每一次輸入密碼解鎖便是她的照片,這五年裡有多少次,他又想了她多少次。
鼻頭發酸,心臟湧現甜意,還有悔。蘇墨從沒像現在這麼後悔與陸峙斷了聯係。
陸峙騰出一隻手揉揉她的發,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輕聲道:“沒有合適的就等以後再拍,先吃飯,不是餓了?”
她忽然抬頭笑了,撇去所有陰霾,唇紅齒白,眼睛彎彎,燦爛的照亮了亭簷的陰影。
在場的三位男人都怔楞。
“再也不等了。”蘇墨費力摟住陸峙的肩,一手舉起手機,按下快門鍵,她張揚挑眉,“就現在拍。”
陸峙手機裡有了第一張雙人合照,微信發出第一條朋友圈。
S.Z:【[圖片]轉正。】
他不止發了私人號,工作號也原路照搬。
除了知道實情的幾位,所有人在看到這條朋友圈時,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甚至懷疑陸峙被盜號,而梧江名媛圈從彆處聽到消息後炸了,因為這香餑餑從不近女色,她們甚至懷疑過陸峙是男同,現在倒好,原來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不然這冰山臉怎麼會融化成春水。於是覬覦陸峙的女人們迸發了無限的好奇心,打探照片裡的女人到底是哪家的千金,後來一位才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女人認出了蘇墨,倫敦小有名氣的青年藝術家Sum SU。
蘇墨當時正在畫答應給陸峙的禮物,手機震個不停,她打開一看,差點沒從木梯上摔下去。
名媛圈的女人們一致認為蘇墨能搞定陸峙,手段必定極為高明,所以紛紛在微博搜索Sum SU的賬號,向她尋求釣男人經驗的私信。
當事人看著求知若渴的文字很懵,立馬截圖給陸峙發了個訊息。
Su:【[圖片]你都和誰說我們倆的事了?】
墨的山寺:【21世紀信息速度太快而已。】
Su::【[圖片]那為什麼這麼多人問我這個薑太公怎麼釣男人?】
墨的山寺:【願者上鉤。】
Su:【我連魚鉤都沒有[微笑]】
墨的山寺:【嗯,魚會自己遊到你的竹簍。】
蘇墨撲哧一聲笑了,自從和好後,陸峙哄人技術與日俱增,她敲下幾個字。
Su:【那我該怎麼吃這條蠢魚,是紅燒還是清蒸呢?】
對方半響沒回話。
陸峙最近挺忙,兩人隻約了幾頓飯,蘇墨等了等,才欲鎖屏繼續畫畫,新訊息躍入屏幕。
墨的山寺:【紅燒清蒸油炸生醃都點了。】
墨的山寺:【還想吃什麼?】
蘇墨:“......”
這家夥總是這樣。
她摸了摸日漸圓潤的臉頰,翻了個白眼。
Su:【你覺得兩個人能吃四條魚?】
墨的山寺:【沒有四條,每份隻有魚腹,你吃得完。】
墨的山寺:【點了蔬菜彆挑食,營養要均衡。】
Su:【奢侈,自從和你在一起勤儉的美德都沒了。】
墨的山寺:【嗯,我的榮幸。】
Su:【懶得跟你說,我畫畫去了!】
墨的山寺:【好,晚上來找你。】
陸峙關掉手機,低頭撚了口煙,“陸子望那邊再加把火。”
毒丸2.0的第一環,籌集的陸氏股份已經有百分之二十七,隻需要第二環推進完成,陸氏便是囊中之物。
知己知彼是製勝關鍵,陸峙知道陸子望這人好賭,設下一個足以讓他欲罷不能的局。
好賭之人,見好就收是無稽之談,嘗到贏的甜頭,再給予輸的挫敗,如此反複幾次,隻需要在最後一次使其自信心膨脹就能拿到All in的籌碼。
京燦表麵是以租金為生,除了債券期貨,家裡恰好涉足賭場生意,他斜了陸峙一眼,“你這惡毒的男人下死手啊?”
“嗯。”
“這麼急?”他打趣道。
沒必要遮掩,陸峙與京燦對視,直言不諱,“嗯,很急。”
他也是好賭之人,從一開始就All in,隻不過這場豪賭是為了蘇墨,擺放在麵前的也不是籌碼,而是她再也不會離開。
京燦笑,“你家那位要是知道你心黑成這樣,不會跑麼?”
陸峙掐滅煙蒂,走到紅木桌前坐下,他撐著頭模樣有些懶散地掃了眼棋盤,執起黑子落了幾顆,“所以,我會讓她提前知道。”
願者上鉤,姐姐當然也會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
“然後呢?”京燦走過來瞅了眼被改變局勢的黑白圍棋,他有時不得不佩服陸峙,棋下到一半心飛不見,幾乎是死局,還能逆轉。
然後?
陸峙落下一顆黑子,棋盤白子最後一個出口被圍死,他又執起白子在最外落了幾顆。
京燦看不懂,“又發什麼瘋?”
“這就是然後。”陸峙親手撤掉黑子無懈可擊的圍堵,他睨著占據整個棋盤的白子,嘴角往上起了旁人察覺不到的弧度。
最後,當然是奉上一切讓她成為最後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