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羅德格裡斯至今為止的人生中,觸碰過如此嬌小柔軟,溫熱活物的記憶,隻在他幼年時有過一次。
五歲那年,他跟隨母親出席一場帝國貴族間的宴會,宴會主人家的小兒子與他同齡。
那時雷就已經比同齡的孩子要高大,像尊黑發金眸的小巨人似的站在一眾孩子們中間,理所應當被那時已有慕強意識的Alpha幼崽所崇拜親近。
宴會主人的孩子為了讓雷開口和他說句話,小心翼翼將家中寵物下的幼崽捧給他看;那是一隻尚未滿月的幼貓,鼻頭與爪墊粉嫩,毛發蓬鬆,細細顫抖著趴在他的掌心裡,帶著渾身的奶香氣息喵喵輕叫。
雷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掌心裡的活物。
主人家的孩子看他沉默,便勸他摸一下,就摸一下——貓是喜歡被愛的動物,被摸摸就會抖著耳朵露出肚皮,做出可愛的反應。
不知是被他的勸說打動,還是小孩子對從未見過的事物,生出了一種再合理不過的探索欲,當雷的手指順著脊骨慢慢劃到它的尾巴根時,貓從鼻息發出細細的哼叫,小小的心跳鼓噪聲從指腹傳遞到神經。
雷怔了怔。
他對自己內心滿足的感受有一絲不解,正當年幼的Alpha沉思後,打算再度用手指探查這活物究竟有什麼地方在吸引自己時,卻被他的母親驟然喝止。
“雷。”
母親滿臉不悅地走來,皺眉盯了他和他手中的東西一眼,儘管掩飾得很好,但雷能捕捉她神色中的一絲恐懼與嫌惡。
這神情在她美麗的麵容上轉瞬即逝。
“放下它。”
“這不是你該接觸的東西,臟又軟弱,會毀掉人的意誌,你知道自己該去做些什麼。”
“彆令我失望。”
五歲的雷捧著貓與母親對視片刻,垂下視線,照母親的話語去做。
對於母親嚴苛的話語,年幼的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除開為家族帶來榮譽而必要去做的事,其餘一切對他而言都沒有價值。
雷沒什麼在意的事情,但他極為偶然地、會想起那天蜷縮在他掌心裡的貓。
他不理解什麼是喜愛,但雷沉思,如果有機會,他並不介意再次觸碰那樣溫暖的活物。
小型的、柔軟的、隻要觸碰就會發起抖來,溫潤透紅的指尖無力地搭在他的掌中,發出貓咪般的叫聲。
像補足多年前對那隻幼貓缺失的感受般,雷氣息厚重地圈攏住她,然而無論他的下頜再如何貼緊她的頸線,渾熱的吐/息再如何令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軀,也沒令她服軟。
艾栗咬緊唇,死死盯著不遠處帶笑看向這邊的克萊因,目光像是要吃人。
少女綠眸泛出一圈水色的熒光,但她自始至終沒有掉淚。
不能哭。
艾栗在心中倔強地提醒自己,即使陷入這種境地,她也要想辦法脫困……這兩個變態!她都記下了,以後一定會報複回來!
“你這變態!!”
然而再怎麼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看到克萊因慢慢過來時,艾栗還是忍不住破口罵道,她頭發淩亂,像隻被吸得無助的貓,然而就算這樣,她也沒有過想服軟。
克萊因摁滅煙,微笑著將手掌虛擋在她麵前晃了一下,艾栗頓時有些窒息地停住話音。
她深深吸了口氣。
“讓她哭?”雷低頭注視著她通紅的臉頰,“怎麼做。”
“是啊,哭一下,再向彆人求求饒會好很多,”克萊因不知是不是真想解決雷的問題,看向她,略有深意地笑道,“怎麼樣,女孩?”
艾栗雙臂被扣在身後,怒氣衝衝地瞪著他,用眼神告訴他做夢。
“好了,我想想從哪裡開始,”克萊因喟歎一聲,眯起紅棕色的眼睛,說完便是一陣沉思,直到雷的金眸默不作聲地落到他麵龐上。
“就從頭發開始?”克萊因笑笑,“你剛剛就對她的頭發很在意,接著撫摸她吧,就像摸你最寵愛的小貓那樣。”
雷將下頜虛抵在她的發頂處,像隻護著幼崽的巨獅,吐息灑落在她的發間,聞言沒什麼情緒地道:“沒有減弱。”
“嗯?”
“想和她戰鬥的感覺,沒有減弱。”雷冷峻的眉眼中流露出一絲困惑。
克萊因忍不住從喉間發出一聲笑。
“而且這麼做,她也不會哭,”這具有著危險異種感的少年以陳述的語氣向克萊因請教道,“我需要讓她哭泣。”
“那就隨你心意摸摸,碰一碰,實在不行再舔一舔。”克萊因笑著摸了摸耳後,發覺沒夾著煙便作罷,伸手掐了一把艾栗的臉,隨後指節彎起,順著她的頸線滑落到領口處,輕輕勾了一下。
艾栗狠狠瞪他。
克萊因聳肩,隻輕點一下便離去。
雷沉思了一會兒,隨後在艾栗驚懼的目光中,換成一隻手箍著她,空閒的大掌再度撫摸起她的發頂。
厚重灼/熱的掌心慢慢撫順她的發絲,就真的像摸著小貓那樣,雷退後一些距離,緊盯著她神色的變化。
“要哭麼?”
“呃……不?”艾栗被他的動作和詢問弄得開始迷惑。
雷皺起眉。
在克萊因看戲般的目光中,他停頓片刻,改變策略,伸手用擦了擦她臟汙的臉蛋,硬是幫她把臉上沾著的泥灰都清理乾淨,隨後在艾栗緊繃之中,他慢慢將手移向她的後頸,順著蝴蝶骨緩緩下移。
男性掌心的溫度高熱而粗糙,隔著衣物也能令她戰栗。
艾栗不自覺深呼吸了一下,在克萊因的目光中躲避般地低下頭,生怕自己會流露出異樣的神態令對方發笑。
不對,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