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毒牙刺入我們的皮膚,吸乾我們的血。”
“然後你把我們的肉吃掉,骨頭隨便扔在肮臟陰暗的角落。”
“整個城市都會變成你的屠宰場,人類的屍骨堆積成腐臭的山。”
“你路過哪裡,哪裡就會變成地獄。”
女孩詭異一笑,呢喃道:“像我們這樣的怪物,隻存在一個就好了,你說是不是?”漆黑眼瞳裡,一抹暗芒飛快劃過。
罐子裡的小蛇慢慢變回圓滾滾的肉球,兩顆眼珠融在一起,化為單獨的一個。它聽不懂女孩的話,卻能用眼神與女孩交流。
喂我喂我!我餓了!
這顆大眼珠很明亮,也很好懂。它極力圓睜,一下一下地眨著,像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裡麵是一片純淨。它的世界除了吃,沒有彆的東西,但這正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它是一個永遠都填不滿的深淵!
女孩靜靜與小怪物對視,嘴角凝出的微笑越來越冰冷。忽然,她手一鬆,讓玻璃罐直直落入篝火。
砰的一聲悶響,火花四濺,高溫襲來。粉色肉球被燙得唧唧直叫,大眼睛裡溢出淚水,求助般地看向女孩。
救救我!它的眼睛會說話。
女孩拿起木棍,把燒得很旺的幾根柴火攏到玻璃罐旁邊。
“救你?不可能的。遇到我,算你倒黴吧。”女孩低笑呢喃,漆黑眼瞳裡隻有殘忍,沒有憐憫。
粉色肉球一邊唧唧呼救,一邊在罐子裡來回逃竄,軟肉發出被烤焦的滋滋聲。這是它從未遭遇過的一種痛苦,每一個細胞裡的水分都在蒸騰,化為滾燙的熱氣,把細胞壁擠爆。
它流出粉紅色的水,嫩嫩的軟肉萎縮皸裂,剛長胖一些的身體緩緩乾癟。
它逃竄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會兒變成蜘蛛,一會兒變成蠍子,一會兒變成小蛇。它用蜘蛛的毒牙去咬,用蠍子的鉗子去敲,用毒蛇的腦袋去撞……
它想儘辦法破開這個玻璃罐,求生欲嗆得眼淚直流!
它拚命爬上深淵,不是為了這樣一個可悲的結局!
唧唧!唧唧!尖叫聲不斷從火堆裡傳來,非常慘烈。女孩不為所動,眸子裡閃爍著幽光。
天色已經暗了,黑霧濃鬱粘稠,像漫灌而來的潮水,不知不覺把整個森林吞沒。陰風刮過,簌簌作響,令人不安。
女孩豎起耳朵,警惕地看向四周。
濃霧裡隱約傳來枯枝被踩斷的聲音。
女孩連忙用木棍把玻璃罐刨出來,顧不上滾燙的溫度,一把將罐子抓起,塞進衝鋒衣的口袋。所幸這套衣服防水防火,沒被燙出幾個洞。
“師父,是你嗎?”女孩衝漆黑濃霧裡喊了一聲。
“說過多少次了,聽見動靜不要說話,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你呀你,你這個樣子讓師父怎麼放心。”老者慈愛的麵容從濃霧裡緩緩浮現。
“這麼晚了,除了我們師徒倆,誰敢來這種鬼地方。我聽聲音就知道是你。”
女孩噘噘嘴,表情嬌憨。隻可惜她滿臉都是刺青,像個黑麵鬼,做這種表情隻會顯得猙獰,哪有半分美感。
老者默默把視線從小徒弟臉上移開,呼出一口濁氣。
女孩摸了摸口袋裡的罐子,心情有些陰鬱。
隻差一點點,她就能殺死這個小怪物。老東西回來的真不是時候。讓他看見小怪物能進化,能變身,他必然要帶回去養。至於養成的後果,他是不會考慮的。
如果自己阻止他,隻會引起他的懷疑。那麼之前計劃好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女孩不敢泄露內心想法,克製著不去摸口袋,裝作情緒低落地問道:“師父,你說我們到底怎樣才能戰勝那些怪物?我們能把所有副本都打穿嗎?”
老者垂眸看向燒得熱烈的篝火,緩緩說道:“想要戰勝那些怪物,首先你要把自己變成怪物。”
“把自己變成怪物?”女孩重複這句話,雙手抱住膝蓋,微微顫抖一下。
“一定要這樣嗎?”她的嗓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這是唯一的辦法。”
老者看向心性單純的小徒弟,渾濁眼球裡閃過一抹算計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