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斯峘隻是慌不擇言,他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不見,陸昭昭還能覺得他臉熟。
接到寧好微信後,他也猶豫過現在和陸昭昭見麵是否合適,
出於想進一步了解這幾年的寧好,他沒能經受誘惑。
陸昭昭讀本科的時候比寧好活躍一點,
想起最有可能見過聞斯峘的場合是校友聚會。
為數不多的幾次江川二中清北在校校友的聚會她都參加了,好在每次一兩百人的場子,她並沒有和聞斯峘說過話,僅僅是“覺得見過”。
“對,我是參加過,”聊到這裡,聞斯峘沒否認,潛移默化把話題往寧好身上帶,“寧好怎麼都不參加?”
寧好自嘲地笑笑:“大學期間變得不太愛和同齡人一起玩,很急迫地想接觸社會,兼職、實習排得滿滿的。”
她日程排得滿,他知道,和他很像,
但他是因為經濟局促,不知道她是出於這種心理。
“兼職實習都是圍繞自己專業來的嗎?”
“嗯,不是在我爸朋友的設計院跟著學畫圖,就是在我爸朋友的工地上跟著學現場管理。”
“那你確實是,目標很明確、規劃很清晰的人。”聞斯峘一邊細細端詳她彆來無恙的眉眼,一邊感慨。
陸昭昭的思緒還停留在上一個話題,手支著臉,困惑地緊盯聞斯峘。
“感覺也不止在聚會見過……”
男人不緊不慢地轉過眼,看著陸昭昭,話卻是對寧好說的,仿佛她是她的監護人:“她好像有點醉了。”
“我沒醉。”陸昭昭不滿地揮揮手。
寧好笑眯眯:“她啤酒也就兩聽的量。”
“我隻是有點微醺。吃點肉就不暈了。”她放下啤酒,用漏勺撈了一大碗羊肉盤腿躲到沙發裡去。
聞斯峘幫忙用公筷下了另一些羊肉進鍋裡。
“彆下太多,這些吃完就差不多了。”寧好中途攔住他,“領證的事,聞叔是什麼反應?”
“他很高興,不過他的高興讓人有負擔。他希望我們十一假期辦婚禮,還提出讓我們也儘快搬回家。”
“你不希望嗎?”
聞斯峘微怔,神色緊繃了一瞬,繼而鬆弛下來:“……怎麼可能不希望?我隻怕你聽了頭疼。”
“婚禮可以按他想要的來辦。”
“你果然還是不喜歡。”
“不,”寧好搖頭,“我隻是無所謂,不如按長輩喜歡的方式辦。”
聞斯峘有時覺得她太好說話,顯得自己心裡的一點叛逆不合時宜。
“搬回家你也願意?”
“如果在附近工作我倒也不介意,我正想和你商量這個。”寧好放下筷子,喝了口啤酒,正襟危坐,轉頭看著他說,“我在考慮跳槽到雲上,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太了解你們行業,不過從央企跳槽到私企,聽上去有點虧。”
“實話說,”寧好垂著眼,“我爸爸調去中部,新官上任自然是大清洗,以前的老將跳槽的跳槽、離職的離職,我繼續待在那裡施展不開手腳,阻力反而來自公司內部。到雲上,至少能安安心心做好一份本職工作。”
“有道理,你和我爸提了嗎?”聞斯峘語調四平八穩,這是他從生活中總結的經驗,太過驚訝時,表麵反而得裝作更加鎮定,施個障眼法,讓人注意不到情緒,能獲取更多信息。
寧好搖搖頭,“你替我提,可以嗎?”
“這是什麼用意?我以為你和他比我和他熟多了。”他說著笑起來。
“我和你結婚了,身份自然發生了變化,從親密朋友的孩子,成了他兒媳,在這個層麵上說,當然他和你的關係更近。他們這些老古板,不會希望小家庭總由兒媳出麵對外。如果你替我說,他會更高興的。”
聞斯峘幽幽地淺笑著,原先不知道她人情世故考慮得這麼周到。
他沒發表感慨,隻表態說會找機會跟父親提,這話題就揭過了。
寧好起身收拾餐具,他也伸手來幫忙。
陸昭昭倒在沙發上懶得動,隻有眼睛還跟隨,嘴裡走流程地客氣:“放那裡不要管啦,我瞌睡一會兒起來收。”
沒人當她認真。
寧好凝望餐碟上的泡沫被水流衝走。
聞斯峘端來最後幾個碗碟,卷起袖子:“我來吧。”
她收起小臂,找回知覺,笑著衝他抬頭:“這多不好意思,你都沒吃兩口,專門過來洗碗?”
“不用跟我客氣。”他用海綿擠了洗潔劑,站定在洗手池正中間。
寧好被擠到一邊,接了點洗手液,又伸到碗碟上方來衝洗。
他停下動作緩了緩,視線停留在她手上。
“陸昭昭怎麼辦?你要留下照顧嗎?”他問。
“她也沒醉成什麼樣,不用照顧。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剛說過“不用客氣”就真不客氣了,他笑她實誠:“當然,不過你這麼晚還回去?”
“嗯,我沒有喂狗,它還被關籠子裡。”
聞斯峘想起來,狗被關禁閉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好像和她產生了一點無形的聯係。
空氣又微妙地變得有形,從她那邊朝自己這邊牽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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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斯峘認為她背部線條尤其美,
話又說回來,在他眼裡她沒什麼不完美。
寧好抽了一天空,出來試婚紗,他也被喊來當參謀,不止當參謀,還負責從身後給她拍照,讓她好檢視背麵是否熨帖。
“你堅持健身?”他放下手機。
寧好在鏡前回頭:“一周三次私教,一次瑜伽操課。”
“能堅持下來不錯。”
“家門口就是健身房,勝在方便。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