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應她的,是男人的不為所動:“睡吧,很晚了。”
他稍顯冷淡的聲音讓薑邈覺得不爽,她理直氣壯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晚上做。”
甚至還坐起身,伸手去將自己那一側的床頭燈按開了。
柔和光線使房內再次恢複明亮,她半坐起身,被子從她身上滑落,一直堆疊到了腰上。
她穿的是睡裙,真絲的細吊帶。
胸前和手臂幾乎都裸露著。
生起氣來的薑邈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執拗且不講道理。
周屹川揉了揉眉心。
床頭燈還開著,他的眉眼在燈光的映照下,難得柔和。
本身是偏淩厲的長相,給人一種不太好相處的邊界感。
一個人身處的環境和自身眼界,以及所受教育程度,方方麵麵其實都能通過眼神看出來。
在一些特定的飯局上,周屹川時常要以親和的狀態示人。但無論他偽裝地再好,眼裡流露出的高高在上的倨傲都是掩藏不了的。
薑邈總覺得他虛偽,並自命清高自己與他不是一類人。
現實證明,的確不是一類人。
豪門也分等級,若非有這個婚約,周屹川這樣的身份,是她遠遠高攀不上的。
也是她這樣的小人物參加飯局時,需要諂媚討好的頂級上位者。
這個社會就是這殘酷酷,階級劃分從小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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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邈眼神憤懣的看著他。
說要和他睡覺純粹就是緩解尷尬的口嗨而已。
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周屹川居然拒絕了她。
他居然拒絕了她!
又拒絕了!
她每年花在護理保養上的錢都可以在北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下一整套大平層了。
這會人都送到他跟前了,他居然還能做到無動於衷?!
從前還能安慰自己,估計是他不行。可是親身試過幾次之後,發現他不僅行,而且超於常人。
看到她那副深受打擊的神情,周屹川眉梢輕輕一挑。
他能看出她的隨口一說,同樣也能看出她當下的不悅。
沉默須臾,他從床上起身,伸手去拉抽屜。
裡麵有酒店備用的安全套。
看他慢條斯理地將盒子拆開,修長白皙的手指,以及垂眸時的側臉。
那副畫麵賞心悅目到仿佛手裡拿著的是一件工藝品。
明天她要早起。
原本說好這些天沒有工作安排,讓她好好在家休息一天。結果洗完澡就看到手機裡經紀人發來的消息。
有一支廣告要提前拍攝。
代言人出了點問題,需要臨時拉她頂上。
於是她欲言又止的折中了一下:“隻做半個小時可以嗎?我明天還要早起。”
周屹川:“......”
他把東西重新放了回去。
最後自然是什麼都沒發生,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躺在同一張床上。
純潔到仿佛合租室友一般。
薑邈在心裡蠻不講理的腹誹,將一切錯誤都推到周屹川身上。
每次動輒就是那麼久,誰能受得了。
次日一早,她醒的時候周屹川已經不在了。
薑邈不知道他是幾點離開的,也顧不得深想。
保姆車就等在樓下,她下去的時候看到了無數個眼熟老朋友。
——那些蹲點的狗仔們還沒離開,車就停在附近。
助理語氣擔憂:“昨天沒被拍到吧?”
薑邈接過她遞來的冰美式,坐進車內:“放心,就算拍到了他們也不敢發的。”
助理眼前一亮:“薑邈姐,你提前打點過了?”
薑邈搖搖頭。
不需要她打點,周屹川從未在大眾視野露過麵,周氏集團易主這麼大的事情,在當時卻一點風聲都沒泄漏出去。
說明那些人就算拍到了他的真麵目,也沒膽子發。
更不用提現在了。
畢竟沒有人敢,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去得罪周屹川。
自己不過是沾了他的光罷了。
拍攝地點在西伯爾酒店,南城最大的星級酒店。
那些重大會議幾乎都是在這裡舉行的。
助理在前麵按開電梯,說今天二十三樓好像有一場會議在開。
聽說大佬雲集。
薑邈掀了掀眼皮,難怪剛才走進大堂的時候,看見外麵停著那麼多輛低調豪車。
這些大人物和圈內的藝人最直觀的不同就是,後者拚命彰顯自己很有錢,恨不得一根簡單的頭發繩都要用最貴最大牌的。
而前者,低調到出門都需要將腕表換成最便宜的。
薑邈莫名想到了周屹川。
他每次出席稍大些的活動,都會刻意收斂鋒芒。
這樣的場合,說不定他也在。
以他的身份,這種會議必定首先會邀請他。
至於會不會來,掌握權在他手上。
拍攝進行了多久,薑邈就拿著洗發水在鏡頭前笑了多久。
臉都笑僵了。
好不容易結束拍攝,她看了眼外麵烏雲壓頂的天氣。
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啊。
助理看還有時間:“先去樓上餐廳用餐吧,然後再回去。”
薑邈點點頭,拍了這麼久,她確實也餓了。
又餓又困。
恰好有一部電梯停在五樓,電梯門逐漸閉攏,她們沒能趕上。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適時擋在快要關上的電梯門中間。
門受到感應再次打開。
助理在前麵道謝,抱著帆布包進去。裡麵裝著薑邈拍攝時用到的服裝。
轎廂內部站著幾個人,清一色的西裝革履。
那股熟悉的,極淡的雪鬆冷香讓薑邈困意全失。
她抬眸朝裡看去。
電梯裡赫然站著周屹川,一身正裝打扮。今日氣溫陡降,他手臂搭挽著一件大衣。氣質清冷出塵。
身後是他的秘書和一位看年齡,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
薑邈看了眼淡定收放下手的周屹川,後者卻並未看她。
她想起剛才進來時在外看見的巨大橫幅,那場備受矚目的國際會議今天在這裡舉行。
所以見到他並不奇怪。
此刻,她的感覺有點複雜。
在家時她可以與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他們的地位好像是平等的。
可是在外麵。
她好像低他一等。
不,是好幾等。
她沒回頭,但是也能感受到,他站在自己身後,那種來自於身高和氣場的絕對壓迫令她被束縛在這方狹窄空間裡,動彈不得。
她在十二樓下,電梯門開後,她反倒鬆了口氣。
提著裙擺走出電梯。
周屹川的眼神這才漫不經心地朝她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後的男人敏銳捕捉到,適宜上前詢問:“需要我安排嗎?”
語氣十分耐人尋味。
周屹川冷冷掃了他一眼。後者心悸閉嘴,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像她這樣的女明星很好叫出來,平時陪個飯局酒局也就是招招手的事兒。
不管在外多光鮮亮麗,在他們這些人看來也就是長得漂亮些的玩物而已。
“管好自己的嘴。”
安靜的電梯內,周屹川的警告有些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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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結束了在南城的拍攝,薑邈買了當天的機票。參加完慶功宴後就直接回了北城。
是一刻也不想在那邊多待了。
許櫻過來接她,還誇張地舉了橫幅。
她這次回北城是私人行程,沒有提前透露。所以機場沒有粉絲等候。
許櫻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同時,掃了眼她空空如也的四周,感慨道:“大明星,難得有一次過來給你接機不用擠在一堆粉絲裡。”
薑邈嫌棄的將她遞來的橫幅揉成團扔進垃圾桶裡。
“你這都印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許櫻笑得不懷好意:“你那些粉絲不都這麼喊你嗎,乖女鵝乖女鵝。怎麼,她們能喊我就不能喊了?”
薑邈的粉絲普遍年齡不大,卻愛以媽媽自稱,對薑邈一口一個乖女兒的喊著。
為此,薑邈也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後的妥協接受。
車停到一家餐廳門口,純西式裝修,風格簡約,符合許櫻素來追去的極簡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