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整個秦府銀裝素裹,院子隻有幾株寒梅在那傲然而立。
奶娘端著琉璃盞走到房門口,問侍女:“姑娘在裡麵嗎?”
侍女輕輕點了點頭,替奶娘拂開珠簾,屋內地龍燒得正旺,帶來一陣陣熱意:“在。”
秦若正在房間煮茶,她是標準的鵝蛋臉,眉如點漆,一雙杏眼兒盈盈似水,垂首間,腰肢柔軟,娉婷嫋娜。
茶香嫋嫋,越發顯得姑娘膚色瑩白如玉,清麗脫俗。
“我可憐的姐兒,你這又是在搗鼓什麼,還不快歇著。”
秦若抬了抬眼,目光一下子凝聚到奶娘手中的藥碗上,如翠的眉眼輕輕蹙了蹙,聲音溫軟,問:“奶娘,怎麼還要喝藥呀?”
“郎中說姐兒身子還虛弱,所以需要喝藥調理一陣子。”奶娘笑著解釋,邊哄她喝藥邊拿出蜜餞。
秦若盯著嬤嬤手中的蜜餞看了會,而後輕輕搖了搖頭:“嬤嬤,我以後不吃糖了。”
聽著她嬌嬌的嗓音,奶娘失笑:“這現在還沒有嫁到京城呢,姑娘不必如此。”
幾乎整個江州城的人都知道秦家大小姐秦含,是秦府的掌上明珠,才貌雙全。
此次與京城謝家聯姻,宰輔夫人的人選也是大小姐,但不巧的是大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人,對方正是京城南定侯府的小侯爺,小時候小侯爺住在秦家隔壁,與大小姐可謂是青梅竹馬,早已允諾及冠之年會娶大小姐。
權衡之下,老爺提出,讓她們姑娘代替大小姐嫁過去,姑娘自然是不願意的。
但姑娘當年得秦家收養,這麼多年,秦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在姑娘小的時候,姑娘是被大小姐帶著長大的,姐妹兩感情一貫就好,後來大小姐開了口,姑娘自然沒有拒絕。
何況京城謝家,本就不是他們能得罪起的。
而相較於溫婉端莊的大小姐,她們姑娘的性子就更軟些,所以最近一直在學規矩禮數。
秦若明顯有些猶豫,歪了歪頭,軟聲道:“那我再吃一點。”
奶娘麵露慈愛:“姐兒真乖。”
苦味在嘴裡彌漫,秦若連忙吃了一個蜜餞,嗓音嬌糯:“奶娘,你知道京城那位謝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老奴略有耳聞,謝大人的父親是國公爺,位高權重,謝大人的母親也是出自名門,所以京城謝家顯貴,至於謝大人,年紀輕輕就當上宰輔,能力與心性都是當世少有。”
“前年江州城發生水患,朝廷派過來的大臣就是謝大人。”
小姑娘若有所思:“那他還挺厲害的。”
“謝大人確實極其出色,老奴說句不該說的,大小姐是與謝大人般配,但這姻緣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大小姐她的心不在謝大人身上,就算二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會幸福,現在事已至此,姑娘也不要想太多了。”
秦若知道奶娘是想勸她放寬心,她彎彎如柳的眉眼眨了眨,輕聲嘟噥一句:“奶娘,我想睡下了。”
奶娘連忙打住了話題。
待秦若歇下之後,丫鬟喜兒躡著腳步走近:“奶娘,大小姐身邊的蘭兒姑娘來了。”
“我這就來。”奶娘忙將粉色流蘇帳放下來,輕手輕腳的出了內室。
一陣凜冽的寒風刮了過來,吹得人臉有些疼,蘭兒看到奶娘,客氣有禮的朝她屈了屈膝:“奶娘好,二小姐現在好些了嗎?”
奶娘點了點頭:“現在好些了,姐兒從小就心底善良,這次著實是為難她了,看姐兒瘦了一圈,老奴心裡也難受。”
而且說難聽些,她們秦家就是合夥欺瞞那位謝大人跟謝國公府。
一旦東窗事發,她們姑娘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呢。
蘭兒知道奶娘一心向著二小姐,此番難免覺得心疼,賠著笑容道:“這次是委屈了二小姐,大小姐這幾天心裡也不好受,所以讓奴婢過來看看,過幾天京城謝家就要來人了,二小姐若是一直病著也不好。”
“還望奶娘平日多勸著二小姐些,既然將錯就錯,那她就是宰輔夫人,這是多少女子羨慕不來的福分。”
娘娘在心裡歎了口氣:“老奴曉得。”
事到如今,她們姑娘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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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夜霜露重,謝淩正在書房處理政務,小廝叩了叩門:“大人。”
謝淩頭都沒抬,嗓音低沉,問:“何事?”
“老夫人派人來請,說是要商議你與秦大小姐的婚事。”
謝淩淡淡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