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公主,為什麼她樣樣都要高出她一層?這不公平!
“你們也退下吧,以後不要再聽風就是雨。”
“是。”
………
華翎得了成帝的許可出宮,披上一件遮風的雪青色軟緞纏枝鬥篷,就急不可耐地坐上了兩駕的馬車。
她出了宮門壓根就沒往外家許家去,而是讓人朝著長信侯府的大門駛去。
皇兄的事是她最擔心的,她得當麵問一問謝珩那個老男人,究竟派人去阻攔皇兄回建康城沒有?
當然,作為回報,她也會給他一些好處的……
雖然心中疑慮,但華翎吩咐下去,護衛及她的馬車兩刻鐘後停在了長信侯府的附近。
作為當今第一權臣的府邸,長信侯府自是氣派十足,威嚴的府門前守著麵容冷峻的守衛,他們身上的煞氣讓宮裡出來的人也不敢輕易靠近。
華翎偷偷地從馬車的車窗往外看,臨到門前有些躊躇不定,她想見到他但又不敢踏入他的府中,總感覺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可她必須要見到他,皇兄的安危她始終不放心。
馬車駐足了好一會兒,長信侯府門口的守衛似是注意到了,不時地看過來。
素芹輕聲喚了一句公主,華翎深深吸了一口氣,說了聲下車。
馬車的腳凳放好,她披著鬥篷扶著侍女的手,然後腳落在地麵上。所幸周圍沒旁的馬車,否則華翎還要遮一遮臉。
她主動朝著長信侯府走去,纖細單薄的身影遠遠看去像是下一刻就要被森寂的府邸吞噬。
…………
昨晚的婢女被拒絕,定國公府老夫人尤不死心,她又挑了兩名容貌秀美的女子送到謝珩的錦篤院。
謝珩煩不勝煩,但為孝心不好再傷了他母親的臉麵,於是隻在定國公府待了半晌借口有要務需處理,帶著駱東打馬回了長信侯府。
他沒有再穿深紫色的官袍,身上暗繡滾邊的玄袍愈發顯得他肩寬腿長,氣息冷冽。
策馬揚鞭,健壯的體魄勾勒出痕跡,停在長信侯府的門口,那由內而外的肅殺氣勢叫等候的宮人們看到,渾身瑟縮。
謝珩的利眸掃了他們一眼,沉聲問接過馬韁的管家怎麼回事,管家恭敬地垂首,低聲回道,“侯爺,那是宮裡的人,華翎公主上門要見侯爺,在內院等候。正要使人去通傳侯爺。”
全身肌肉驟然繃緊,他的黑眸一暗,大踏步地往府內而去。
身後,駱東眼中驚訝一閃而過,他沒聽錯吧?華翎公主,那不是太子的心頭寶嗎?怎麼會和侯爺扯上關係,而且主動上門見侯爺?
***
長信侯府的主院屋梁俱以玄黑色為主,布局規整,端方有序。四周古樹參天,青鬆林立,撲麵而來一種肅靜。
華翎坐在廳堂中的椅子上,隻覺得像一隻誤入禁地的雀鳥,濃密挺翹的眼睫毛顫了一下又一下,她身後立著的兩個侍女素芹和桑青也很不自在。
她們和公主都是第一次貿然到彆人的府上,而且那管家不知什麼做派居然把她們帶到主人起居的正院。
公主千金之軀怎麼能……沾染上男人的氣息。
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急不慢,每一下俱是踏在了華翎的心尖上。她指尖攥緊,立刻抬起頭往房門去看,隻在下一刻,身形頎長高大的男人轉過走廊的拐角,目光直直朝她射來。
華翎眼睫顫地快些,不由停了呼吸,有些怯怯地望向他,軟綿綿地喊了一聲“太師。”
卻沒想那男人聽到了她的呼喊瞬間臉色突變,原本還是一片漠然的眼神,忽然間結了寒冰,駭得華翎身後的兩個侍女渾身生寒,忍不住想護到公主的前麵。
華翎也被他的眼神變化嚇了一大跳,不過她自覺很無辜,隻是喊了他一聲而已嘛,所以還能穩得住。
她根本不知道,也正是她隨意喊出的一聲勾出了他昨夜未消下去的火氣。因為在那場酣暢淋漓的夢裡,她也是細細軟軟地這麼喊人。
謝珩目光沉沉地看遍她的全身,最後定格在她形狀飽滿優美的唇瓣上,揮手命其他人退下。
素芹和桑青兩人自是不敢留下公主一個人在那裡,然而他帶著寒氣的眼神往她們的方向一掠,兩人下意識地將門口處動了一步。
“素芹,你們先退下吧,本公主要和太師說些話。”華翎安撫她們,她們才忍著內心的驚懼退下。
很快,偌大寂靜的房中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華翎瞄著他不慌不忙地坐在她對麵的位置上,故意清了清嗓子。
“公主特意出宮來找臣,是為了太子。”謝珩看她一眼,語氣沒有起伏地平述道。
華翎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立刻點頭,然後又搖頭。
“公主這是什麼意思?”他瞥見了她搖頭,淡淡又問道。
“太師,意思就是本公主不隻是為了皇兄而來,還為了你呀。”華翎扔個他一個你怎麼這麼笨的眼神,語帶嬌嗔。
她又不傻,總是提起皇兄會讓他以為她就是在利用他的,雖然她確實是在利用。
“哦?為了臣?”謝珩輕輕抬眉,隻說了這一句話就戛然而止,語調悠長。
屋內未燃熏香,但這一刻華翎就是感受到了一股強烈帶有侵略性的男子氣息,說不上好聞不好聞,但她白淨的臉頰染上些許的紅色。
還有些燙。
紅色增豔,那淺淺的媚色不需要很多就很勾人了。
“太師,有一件事你估計還不知道。康王犯了事,康王妃正帶著女兒四處為他籌謀脫罪。”華翎眼眸含水,一本正經地說起了正事,她自個推測出來的正事,“康王妃現在已經看中你了,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和安陽堂姐扯上關係。否則,就要被迫讓康王拉下水了。”
“公主從何知道的?”他淡淡地道,語氣波瀾不驚。
不懷疑也不驚訝,華翎推測的沒有錯,康王確實是犯了事,康王妃也的確在為康王走動。
“因為本公主關心太師呀。”華翎怎麼能說自己是猜的,毫不保留地衝著他甜甜一笑。
謝珩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眸光凝在一處,不言亦不語。
寂靜的氛圍流轉,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
華翎自覺不惹人懷疑了,轉了轉黑亮的眼珠,起身,慢慢地走到他的手邊,然後用一根泛粉的手指頭勾了勾他的手臂,“太師,你一定有幫煙煙給皇兄傳口信吧。”
她心砰砰跳著,努力不那麼著急地提出她的真實來意。
少女靠的很近,差一點就貼到他的手臂上,菱唇輕抿,鼻梁秀氣精致,泛著點點水光的眼睛氤氳著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緊張。
本是清冽的氣質染上了柔、媚,看一眼就叫人覺得驚豔。
和她比起來,昨夜的那等姿色的確隻配一句看不上。
謝珩的呼吸起了變化,他靜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一隻寬大的手掌落在桌麵。
“臣還不屑於騙人。”
一瞬間,少女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太師,本公主以後一定會感謝你的。”
以後?他沉沉一笑,手掌突然揚起按著她的腰肢往下用力。
唇邊的弧度泛著些許的冷意,“公主使了這些的小手段,倒不必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