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不到,蘅蕪苑裡就安靜了下來,十幾個人躺在地上,除了已經暈過去的,一個個都隻敢小小聲的抽冷氣,因為站在她們前麵拎著樹枝的那個人讓她們安靜。
一開始那幾個慘叫著,不聽話閉嘴的,都已經倒在那裡生死不知了,有幾個嚇得尖叫的緊隨其後步了後塵,剩下的丫頭婆子們沒有了往日高人一等的體麵,隻顧彼此擠在一起,臉色慘白牙齒抖得咯咯直響,驚惶地看著正拿著手帕擦拭樹枝上血跡的少女。
周明妍的五官清冷精致,麵部曲線柔和平順,是非常古典的溫婉大氣風格,即便是麵無表情和淡漠的眼神加在一起,也會給人帶著點憐憫和慈悲的感覺,就像那供奉在寺廟裡無悲無喜俯瞰眾生的菩薩。
隻是眼下這場景裡,這躺了一地的人,還有慈悲菩薩手裡握著的帶血樹枝實在驚悚又恐怖,讓原本就受到驚嚇的丫頭婆子汗毛直豎,其中有一個居然就這麼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周明妍抬了一下眼皮,烏黑的眼珠子看過去又收回,側頭對著已經換好衣服,正哆嗦著腿扶著廊下柱子,臉上露出害怕神色的珍珠道:“知道在哪裡找人嗎?找些人來把她們送回去。”
“知,知道。”承國公府的東西兩府加起來幾乎占了一整條街,這種情況下定然需要不少人看家護院,加上承國公府祖上又是開國武爵上頭幾位國公爺都是帶兵打仗,自家產業成了親衛老兵最好的去處,所以國公府的護衛實力那是杠杠的,對比京都其他人家也是吊打的存在。
當然這麼厲害的侍衛人數肯定是不多的,也就一兩百人的規模,不像那些王府,擁有好幾百有編製的護衛軍。
很快珍珠就叫來一隊巡邏的護衛,沉默地看了幾眼現場,確定不是外來人造成的,也不是他們看門護院的疏忽,領頭的護衛就差人去管事那裡借了推車,然後才把這一半不知死活的,一半嚇破膽的丫頭婆子拉走。
因為這時候才剛入夜不久,瓊瑤閣一行人過來又沒有遮掩甚至帶著一絲要殺雞儆猴的味道,故意鬨得沸沸揚揚做足了張狂的姿態,所以這一行人剛到蘅蕪苑沒多久,整個西府裡隻要還沒睡的主子都知道了消息。
老夫人睡得早沒人敢打擾,但是小王氏作為主母,家裡頭的兩個姑娘眼看著要鬨起來,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自己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還不忘吩咐身邊值夜的嬤嬤帶人過去製止:“二小姐是怎麼回事兒?這樣大張旗鼓的,是臉都不要了嗎?國公爺呢?”
“國公爺今兒個去了城西軍營,說是要住上幾日,奴婢已經遣人收拾了東西送過去了。”貼身的大丫頭立刻回稟。
“是有這回事兒。”小王氏微微一愣點頭。
周鴻雲雖然在禮部任職是文官沒錯,但是承國公在軍中有人脈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禮部若是需要和京都附近的將軍官兵溝通,周鴻雲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最近京都裡的大家除了忙著吃承國公府姐妹和皇室婚約的瓜之外,談論最多的就是不久之後的萬壽節。
每三年大辦一次,這時候周圍的藩國都會派遣使者團過來祝賀,實力弱小的藩國倒還好,就是來抱大腿想跟著大周喝口湯的。
但實力強大的藩國就不一定了,在大周強大時,這些強大的藩國就是大周最好的盟友,手中最鋒利的刀,但如果大周露出少許軟弱,盟友立刻就會變成敵人,鋒利的刀就會背刺,甚至比原本的外敵更加凶殘。
大周每三年的萬壽節招待這些藩國,除了慶祝皇帝生辰,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和周邊藩國聯絡感情,當然也是為了震懾藩國內部一些蠢蠢欲動的勢力。
所以作為禮部官員的周鴻雲,要親自去各大軍營挑選接待使團的軍士,必須要讓人望而生畏的,那些在軍營裡頭混資曆的貴族子弟是不行的。
不得不說周鴻雲人品確實有些垃圾,但是當官他是認真的。
知道周鴻雲不在家,小王氏倒是鬆了口氣,又問了世子周茂學,知道昨日就回了書院也不在家後,徹底安心了。
隻要這父子倆不在家,事情就好辦了,該咋辦咋辦,按規矩辦就行了。
小王氏的貼身鐘嬤嬤在丫頭伺候小王氏穿衣對話的時候,已經從外頭來報信的婆子那裡知道了來龍去脈,稍捋了一遍就告知小王氏。
昨日周明妍那裡得了一套珍品文房四寶的事情,小王氏早就知道了,周清妍病了她也知道的,但是鬨著讓老三給她抄佛經這事兒她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