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茂學的樣子並不算特彆淒慘,最起碼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異樣,既沒有斷腿折胳膊,也沒有血呼啦呼紅的白的渾身都是。
周明妍下手極為細致有分寸,並且很有原則,既然目前還住在周家,那就是沒有徹底撕破臉皮,所以周明妍一點沒對著周茂學的臉招呼。
打人不打臉的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
但是作為一個上輩子修道三千年,隻差一步就飛升的太上老祖,她對於人身體的裡裡外外可謂了如指掌,比現代很多精通穴位、骨骼和肌肉,以至於可以做到精準打擊的大佬更加可怕。
周明妍輕飄飄幾棍子打得周茂學渾身疼痛,隻顧著抽冷氣連喊都喊不出來,但是外表看不出一點傷痕。
周鴻雲快步上前查看躺在擔架裡的周茂學,隻見他隻顧大喘息,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渾身衣服更是被冷汗打得濕透了。
周鴻雲伸手碰一下,周茂學都是一個哆嗦,那樣子哪裡還有一點往日國公府世子的優雅體麵。
“怎麼回事兒?怎麼就成這樣了?不是去了老三那裡了麼?”周鴻雲連忙讓大林帶幾個護衛將周茂學安置到書房旁邊的客房裡,“大夫呢?李大夫呢?”
“回爺的話,李大夫已經看過來,看不出什麼來,說世子沒有哪裡不好,這會兒還在蘅蕪苑跟三小姐磨呢。”大林他們過去的時候,周茂學就已經躺那兒了,要不是又做擔架還叫人把李大夫請過去,也不用過這麼久才把人帶回來。
“什麼意思?世子也是老三打的?李大夫還看不出來?”周鴻雲都快聽不懂大林在說什麼了。
“回來的時候三小姐說了,彆沒事就上她那兒溜達,她不耐煩招待,還讓世子爺長個記性,疼上兩個時辰,晚上就能安睡了。”大林是個實在人,周明妍怎麼說他就怎麼學。
“疼上兩個時辰就好了?”周鴻雲立刻抓住了重點。
“三小姐是這麼說的。”大林按著周鴻雲的吩咐,小心地將周茂學挪到客房的床上。
儘管大林和護衛們的動作已經儘量放輕了,但還是讓周茂學疼得幾乎厥過去,但偏偏他想暈也暈不過去,隻能徒勞的喘息著忍耐著。
甚至嘴裡都喊不出來,不是不想喊,而是發聲的時候,胸腔口舌的震動會讓他更疼。
“……拿我的帖子去太醫院請方院正過來一趟。”周鴻雲不可能就這麼相信了周明妍的話,但周茂學現在這個情況也確實不同尋常,隻能寄希望於太醫院的方院正能看出些什麼來。
畢竟他們府裡供奉的李大夫雖說醫術稱不上頂尖,但也絕非泛泛之輩,連他都看不出為什麼疼,這事兒就大了。
隻是……這當真是老三乾的?
周茂學覺得的難以置信。
再說蘅蕪苑,除了周明妍意外的老中小三個都已經麻了,前頭打了丫頭婆子,雖然可能有事兒,但這事兒頂了天也就是像現在一樣,最多在罵一頓,跪一跪祠堂。
但是這回可完全不一樣了,她們家三小姐把府裡的嫡長子,已經冊封的世子爺給打了,並且打得貌似還挺狠的。
要說事情一開始,那必定是世子爺不對,都知道她們蘅蕪苑日常是關門閉戶的,結果世子爺來了之後,二話不說三兩腳就把院門踹開了,也就那踹門的功夫,她們三小姐就拎著棍子出來了,一個照麵這兄妹倆話都沒說上一句,抬手幾棍子招呼上去,世子爺就躺下了。
沒錯,是棍子。
之前的樹枝已經在王婆的巧手之下,變成了條順盤倩的長木棍,周明妍使起來更順手了,這不刷刷刷幾下子,就把氣勢洶洶的周茂學解決了。
院子裡被踹門聲嚇到的老中小三個,看到這個場景都傻住了,要不是世子爺看著實在疼得厲害,臉色煞白渾身哆嗦,她們還以為世子爺隔這兒碰瓷呢!
隻是現在該如何?該如何是好?
萬一國公爺怪罪下來,蘅蕪苑哪裡吃罪的起呀?
前院忙著請大夫照看周茂學,整個後院卻安靜的近乎詭異,因著沒有遮掩,就連東府都聽說了,二夫人張氏也很快知道西府世子爺被西府三姑娘打了的事情。
張夫人和心腹的丫鬟婆子們直呼天爺,然後約束著下頭這幾天不準往東府裡去。
前頭二姑娘和三姑娘的未婚夫訂了婚,後頭三姑娘還把世子爺給打了,二夫人張氏覺得這東府裡怕是要鬨一場。
她家二爺不在家,隻要沒有來請她,她就權當不知道裡頭什麼事兒,沒得參合進去惹了一身騷。
然而離奇的是,接下來的幾天東府都很安靜,彆說周鴻雲這個做爹的了,就是被打的周茂學也安安靜靜的,該上學上學該回家回家。
西府很好奇,但是西府不能說,西府一家子抓心撓肺,但沒人搭理他們,就是去給老太太請安張氏也不敢提這話頭,免得被老太太訓斥看自家人熱鬨,於是隻能憋著。
就這麼又過了幾日,距離上次周家人進宮都快要小一個月了,一大早的宮裡突然遣了人來,讓承國公府準備接旨。
周鴻雲一直晃蕩的心陡然落到了實處,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沒想到真的讓三丫頭弄成了。
整個周家東西兩府的主子全都動了起來,小王氏統籌全家,上上下下再清掃一遍,幾個在家的兒女有一個算一個仔仔細細看過穿戴,下人們也要換上最體麵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