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樓星 饒是見多識廣的係統,在……(2 / 2)

……這說書人胡謅起來還真是有一套。

畢竟這世上真正見過那所謂的“天下第一美人”的人,除了那些統治著中原的明龍朝皇室以外,就是已經故去的元乾國皇上、以及元初君的親生父親的一眾友人罷了。

而在江湖之上,幾乎沒人知曉長寧公主的真實長相。

就連被委托的武藝高強的畫師,據說也在見證了元初君的長相後選擇拒絕作畫。

無他,雖然荒謬,但就他們的原話來看,無疑認為這是對那樣一張臉的褻瀆。

角落的平凡青年冷笑一聲,他本人倒是對所謂的第一美人沒甚在意的,非要說的話,他倒是對對方那一張“麵皮”十分好奇。

也不知自己能否畫出相似的臉來。

帶著劍繭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頰,一股微不可察的假麵感傳入他的觸覺係統之中。

而這種感覺也隻是因為他是麵皮的製作者的緣故,如若是旁人來觸碰,斷然是看不出區彆的。

他雙眼輕飄飄的落到那邊驚歎著的觀眾神采奕奕的眼中,耳邊說書人嘈雜的聲音仍在繼續,他忽然扯了扯嘴角。

不知為何,他隱隱感覺到,這個長寧公主的臉,即使他能畫出個七八成相似,也斷然畫不出她的風韻來。

利落的起身,於角落的他身形隱蔽,不動聲色的在嘈雜的眾人之後緩緩退出茶樓,朝著大門口的方向靜靜的走去。

在腳緩緩邁過門檻的那一刻,說書人歎惋的聲音在身後朗聲響起:

“隻是可惜了!這樣一個絕世美人,終究還是敵不過亡國之苦,身中西域碧夢教無解劇毒【噬無痕】,已然沒了半分消息,就算是大名鼎鼎的江湖無為樓,都難以捉到蹤影。”

——“最終恐怕還是落得個於無人處香消玉損的悲劇!”

後者的聲音隨著男人繼續邁開腳步,一步步離開茶樓的範圍漸漸變得微弱起來。

青年步伐穩健,那張平凡的臉上麵無表情,聽到對方對於無為樓的談論倒是麵無波瀾。

隻是當對方說出那最後一句話時,他穩健的腳步稍稍停頓。

內心心思稍稍流轉了一下,他的腳步愈發有力。隻是在不經意間,那步伐的頻率似乎變快了許多。

拐過拐角,麵無表情的平凡男人步入無人的胡同中,望著眼前漸漸昏暗的半空,腦海中浮現出臨行前探查到的地點於這裡的距離,一手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

一雙淩厲卻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感興趣笑意的雙眸從麵皮下出現,刹那間,原本平凡的男人露出真容的那一刻,脫胎換骨。

無為樓潛行第一,能幾乎完美完成全部偷竊、暗殺、綁架任務的暗殺之王——衛南星此時嘴角噙著一抹笑容。

抱歉了,長寧公主。

趁著你死之前,讓我完成這個價值不菲的任務吧。

畢竟,我也對元乾國那不為人知的“國寶”比較感興趣。

*

元乾國邊境的貿易城鎮中,青山邊,一間安靜的宅邸坐落於鬨市之外,古樸典雅的室內裝潢,順著地麵上淡色的綢緞而入,入目的是簡單卻價值不菲的室內布置。

步過正殿,路過帶有雲紋的純木圓桌,順著邊緣雕花木櫃裡側望去,一條略顯隱蔽的小路於正殿內部出現,沿著小路前進,宅邸的內部彆有洞天。

庭院內整齊的碼著一顆顆乾淨整潔的石子路,院邊的老樹枝繁葉茂,一眼望去,直讓人覺得靜謐平和。

緊閉的雕花木門之外,一道高大的身影端立於門口,後者雙手抱著一把長劍,一身玄衣,黑色長發隨著夜風而動,露出下方那張略顯狼狽和滿臉落寞的臉龐。

後者墨眸微垂,感受到屋內人略顯痛苦的呼吸聲,似乎真正難以呼吸的是他自己一般。

不知過了良久,屋內微弱的痛苦聲漸漸隱去,似乎陷入了淺眠後,他才算是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他這一天除卻早上被元初君的寥寥數語徹底攻破了心防,狼狽的出去之後,下午又默不作聲的送了一次藥,在看到那道纖弱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微微戰栗著,似乎是在強行壓抑著深入骨髓的毒的苦痛模樣後,他便不敢繼續去看,幾乎算是逃一般的離開了房內。

——然後就這樣站在門外守著殿下,守了整整一天。

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起來,放在袖子中的雙手緩緩攥緊。

……他這幾日不隻是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除了除去那些不長眼的靠近殿下的人之外,他一邊找來曾經皇宮內侍奉殿下的禦醫,一邊到處查探著眼下的江湖第一神醫——程蘇子此時的去處。

雖然這個程蘇子向來無拘無束,四處雲遊行醫,但在當初找紅了眼的玄景眼中,就算是綁,他也會將對方帶到殿下的眼前來。

而且他已經探查到,此時的程蘇子正受位於北方的聖殿所托,為他們的聖子醫治,如若玄景想,擄來也不是問題。

可直到今日上午,終於見到了清醒狀態的殿下,見到對方那無助的跪倒在地麵上的模樣,玄景恍然驚覺。

——原來殿下已經等不了了。

那毒如那溫獻淳所言,是來自西域碧夢教的毒聖之手,十幾年的蠱毒融彙而成,還有個無比惡毒的名字——噬無痕。

簡言之,就是會了然無痕的侵蝕中毒者的身體,一點一點剝奪、吞噬殿下的武功、五感、知覺,直到最後生不如死的性命。

如今已經輪到了雙腿,恐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殿下已經失去數樣感受了。

而在這種無聲無息的痛苦之中,殿下到底經受了怎樣的折磨。

腦海中浮現出白日後者那紅著眼眶落寞看著自己的水眸,又響起對方口中那失望的驅趕聲音,他緊握著的雙手猛然一泄,那張硬朗的臉上毫無征兆的出現了幾分無措的神形。

……他早就沒有資格再出現在殿下的麵前了。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抬起頭,隱下眼底的悲色,那雙墨眸與黑夜終於融為一體。

似乎更加堅定了腦海中的某個念頭,他抱著懷裡的長劍,臉上閃過一抹冷意。

望著眼前的黑夜,他雙眼倏然微眯。

……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