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采沒見過酒鬼,使勁點了點頭,扶著搖搖晃晃的裴曜往前走。
裴曜渾身熱得厲害,腦子跟融化的黃油一樣不清醒,意識都快渙散了,卻還記得扶自己的人身上有一股好聞乾淨的草木芬芳,似乎還氤氳著一股淡淡的沁香——
他下意識輕輕吸了一些,下一秒,腦子昏得更加厲害,心跳幾乎狂飆到了頂端,喉嚨發癢得厲害。
幽采十分關切地將人搖搖晃晃扶到垃圾桶旁。
裴曜扶著垃圾桶,開始劇烈地咳嗽,扶著垃圾桶的手都爆出一條條駭人青筋,呼吸同破風箱一樣,又沉又啞。
幽采被嚇了一跳。
遠處的玉蘭樹謹慎小聲道:“哥,你要不帶這個酒鬼去醫院瞧瞧吧。”
幽采一驚,不假思索道:“胡說八道!誰家油菜花精生病了上醫院!”
玉蘭樹:“……”
兩分鐘後。
瞧著渾身發紅,咳得越來越劇烈的裴曜,幽采最終還是著急忙慌道:“你等等啊,我去把電車開過來接你去醫院!”
“你蹲在這裡不要動啊!”
他讓裴曜在地上蹲好,火急火燎地拔腿就朝著自己停電車的地方狂奔。
就沒見過哪家油菜花臉能紅成那樣!跟變異一樣!
幽采狂奔得腳下生風,要不是怕惹出什麼事端,他簡直想要用藤蔓將裴曜綁身上跑!
———
另一邊,慶生包廂裡幾個打扮時髦的公子哥喝得醉醺醺,一扭頭,發現原本坐在對麵沙發的裴曜不翼而飛。
包廂裡的人隨嘴問了一句裴大明星去哪了,壽星黎暨擺擺手,說裴曜不樂意同人挨得近。
對麵沙發的一個青年也醉醺醺唏噓道:“他那脾氣又冷又硬,有人離他近一些,他都受不了。”
“高中研學那次校車位置不夠,他都恨不得爬到車頂去坐,也不樂意同人坐一塊。”
包廂裡的人笑哄哄說了一會,最後還是黎暨怕外頭狗仔多,讓兩個侍應生去外頭找找裴曜。
沒過多久,其中一個侍應生神情慌張推開包廂門,嘴裡一疊串地叫著出事了。
十分鐘後。
火急火燎騎著白色電車的幽采與一輛呼嘯著駛出金闕舍私家救護車擦肩而過。
三分鐘後,幽采將電車停在路燈下,目瞪口呆地望著空蕩蕩的垃圾桶。
遠處的玉蘭樹小聲同他道:“哥,你來晚了,前麵那酒鬼的朋友叫了救護車,把酒鬼帶走了。”
如遭雷劈的幽采:“……”
玉蘭樹:“哥,你在想什麼呢哥?”
幽采抱著腦袋,發出一聲哽咽,悲傷道:“我沒加聯係方式……”
下次要見裴曜還得買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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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上午,陽光透亮如水,單人病房內窗明幾淨,淡藍色窗簾挽起,會客區的米白色皮質沙發前的瓷白桌上滿是果籃。
病床上的青年半坐著,淺灰色頭發,穿著病服,眉弓上揚,顯出幾分冷峻,脖子上掛著銀白色頭戴式耳機,正有一下沒一下慢慢玩著高階魔方。
病房門被推開,來人身形極高,容貌同病床上的裴曜有幾分相似,比裴曜大七歲,麵容成熟,西裝革履,身後還跟著秘書。
裴汀坐在皮質沙發上,頭也不抬道:“因為花粉過敏上頭條的頂流,裴曜,你還是第一個。”
昨日一群小輩慌裡慌張打電話給他,在電話裡說得他弟裴曜好像不行了,甚至還驚動了國外的裴父裴母,結果一陣興師動眾下來,這位大少爺隻是花粉過敏而已。
裴曜低著頭望著魔方,有些出神,難得沒跟裴汀嗆聲。
裴汀挑眉。他一貫了解裴曜的脾氣,見狀問道:“怎麼,不止花粉過敏?還有其他並發症?”
他記得裴曜雖然有輕微的花粉過敏,但在日常生活中並無大礙,像昨晚那麼嚴重的過敏症狀還是頭一回。
病床上的裴曜沒說話,低頭將手上的魔方擰好,好一會才抿了抿唇,出神道:“哥,我好像一見鐘情了。”
裴汀:“……”
他驚悚抬頭,看見病床上神色向來冷峻的青年神色柔和得不可思議,低頭慢慢摸著黃色那麵的魔方,仿佛陷入如夢似幻的夢境中喃喃:“真的,我昨晚碰到那個男生,我一見到他,心跳就跳得好快,跟腎上腺素飆升到頂了一樣。”
“他蹲在地上跟我說了好多話,我離他近了一下就開始渾身發燙,臉和脖子紅得厲害,渾身上下過電一樣發麻。”
“我甚至昨晚還覺得他可愛到頭頂長出了黃色的小花,隨著他說話一抖一抖的,小小的四瓣花瓣,還有幾片小葉子。”
“那時我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了。”
裴曜舔了舔唇,自言自語道:“哥,我覺得我一定是對他一見鐘情了。”
裴汀:“……”
他轉頭,朝秘書言簡意賅道:“你去找醫生給他開個腦CT還有磁共振檢查,檢查一下他腦子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哦對了,檢查癲癇的項目也開一個,彆一天天讓他跟個神經病一樣,瘋瘋癲癲的,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