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床頭櫃配上一點小巧可愛的綠色,顯得活潑好看極了。
裴曜很滿意,低頭碰了碰小盆栽的葉子,自言自語道:“改天給你換個盆好不好?想要什麼樣的?L家的還是C家的好?或者去拍賣場給你拍個青瓷的瓶?”
不知是不是錯覺,裴曜似乎還真的聽到了一聲稚嫩的聲音說要L家的盆,L家係列的東西貴。
裴曜搖了搖頭失笑,隻當是自己聽錯了。
半夜。
整個醫院靜謐無聲,病床上的裴曜閉著眼,呼吸平穩,正在安穩地睡著覺。
直到在夢裡,裴曜隱隱約約聽到稚嫩的哭泣聲,聽上去悲傷得厲害。
那哭聲一邊哭一邊說自己的頭發沒有了,每一字每一句話都清晰可聞。
十多分鐘後,源源不斷的哭聲終於將沉睡中的裴曜吵醒。他皺著眉頭,睡眼惺忪睜開眼,在病床上坐了起來,昏沉地看了四周一圈,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耳邊的悲傷抽噎聲卻越來越清晰——“嗚嗚嗚我的頭發,我的頭發沒有了……”
——“為什麼要拔我的頭發嗚嗚嗚”
漸漸清醒後的裴曜心跳猝然漏跳了幾拍,扭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床頭櫃。
他喉結劇烈動了幾下,就在這時又聽到另一種憤怒的聲音——“捶捶捶,為什麼要在我家捶那麼大的一個坑!”
“拳頭大了不起啊!”
“老子總有一天長出好多好多刺紮紮紮!”
裴曜有些茫然,望向憤怒嗓音的來源——窗台。
他在病床上沉默地坐了兩分鐘,恍惚中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兩分鐘後,沉默的裴曜重新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強行使自己沉睡。
清晨,查房的護士推門而進時,被病床上的人嚇了一跳。
病床上坐著的人眼下微微青黑,似乎是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嗓音微啞地問她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護士茫然搖頭,說沒聽到。
裴曜沉默,又聽到護士問他昨晚休息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裴曜神情疲憊道:“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隻是昨晚好像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見植物成了精跟我說話。”
護士下意識問道:“說什麼?”
裴曜搓了一把臉,沉默半晌緩緩道:“說它腦袋上沒長頭發,心裡難過。”
“另一個說我把它家捶了一個大坑,說我力氣大了不起啊。”
護士:“……”
整整一天,裴曜都能時不時聽到旁人聽不到的聲音。
他這次住院住得久,有些朋友不了解情況,以為他此次過敏症狀嚴重,紛紛再次提著果籃前來探望。
裴曜對每一個前來探望的人都假裝不在意地問了一句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得到的回答無一例無都是沒有聽到。
他不信邪,對著最後一個來探望的朋友再次神色凝重地問道:“你真的沒聽到什麼聲音嗎?”
朋友茫然地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地說自己沒聽到。
裴曜沉默,隨後在朋友疑惑的神情中擺了擺手,神情恍惚地說自己沒什麼事,隻是晚上做噩夢做多了。
下午三天,裴曜接到一通電話。
他神情恍惚地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人時才清醒了幾分,迅速地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嗓音低沉裝作沉穩的樣子道:“喂,怎麼了幽采?”
花店裡,幽采坐在操作台上,心情很好道:“下午好,裴曜,你今天怎麼樣?有沒有感到開心一點?”
裴曜近乎是不假思索沉穩道:“有的,昨天你的安慰很有用,我今天過得很好。”
幽采欣慰地笑了起來:“那就好,等等——說了多少次了,我打電話的時候不要亂來。”
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疊聲活潑開朗的男聲,仿佛是在跟幽采撒嬌:“哥摸我摸我摸我!!摸摸我嘛!”
“哥,彆打電話了,快來摸摸我嘛!”
裴曜:“……”
天殺的,死狐狸精終於明目張膽地挑釁了是吧。
死夾子!裝什麼清純活潑可愛男高!跟幽采撒什麼嬌!
裴曜緊緊握著電話,一下次就坐在病床上,怒火中燒且如臨大敵地聽著電話那頭的男生跟幽采打情罵俏。
幽采明顯對那個男生很縱容,好一會才想起他一樣,高興道:“差點忘記給你們互相介紹了。”
“裴曜,它是洋甘菊,性格很熱情大方,你們可以平時多多交流交流,我經常跟它提起你。”
說罷,幽采似乎是把電話遞給了那位男生,讓那位男生跟裴曜打招呼。
半晌後,電話裡才傳來小流氓盆栽不太情願甕聲甕氣的一句:“你好。”
裴曜坐在病床上,如臨大敵地冷笑著道:“你好啊,揚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