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嫣這裡出來,蕊娘對其餘幾個丫鬟道:“現下外祖母病著,我不好興師動眾的過去摘花,否則,人家還以為我全無心肝。流螢跟著我去,你們先回去替我準備熱水。”
主仆二人快步走到梅園,流螢替蕊娘把兜帽戴好:“姑娘,您也留心些,若是您也得了風寒,可怎生是好。原本,那起子小人,以前對您多殷勤,如今倒是不冷不熱的,你若病了,還不知他們如何編排。”
下人勢利眼,若是放在以前蕊娘肯定生氣,可孟家自從祖父伯父甚至大堂兄去世後,從高處跌入低處,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閒氣,爹之前還被貶官成遊擊,她們一家子熬到如今,還遭遇了堂姐被和離的事情,如今也看開了。
所以,她反而勸流螢:“和她們置氣什麼,我們摘完花就趕緊回去吧。晚上還要去探望外祖母,正好避開舅母不在的時候去。”
說起來韓老夫人也是怪可憐的,兒子媳婦連這麼大的事情都瞞著她,直接請旨,這也真是做的出來。這還不是一般的婆婆,韓老夫人甚至還是龐太後嫡親的妹妹。
若是韓老夫人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永寧郡主夫妻就被背負不孝之名了。
還沒摘完,卻聽到有男子說話的聲音,聽聲音似乎是表兄,蕊娘自從韓羨被賜婚後,就格外留心不再和他碰到一起。
因此,她對流螢招手,主仆二人躲在影壁之後。
但聽表哥韓羨道:“六爺,這裡清靜,平日少有人來。”
六皇子沉吟道:“其實我看你道理你都是明白的,郭七姑娘是郭國公最喜歡的孫女,上上之乘的家境,又有父皇親自指婚,那麼你泰安伯世子夫人的位置隻能是她。”
“是,我自然知曉無法逆轉,但一時心情平複不了。”韓羨就是知道既定事實無法改變,所以隻是借酒消愁。
六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是很看重你這個伴讀的,還特地委托我過來看你。其實,我們這樣的出身,都是如此,莫說是你,就是我日後,注定了也是會娶一個身份極其高的貴女,喜歡不喜歡並不重要,適合很重要。若是,我們這樣的身份,低就妻子,反而說明我們是被放棄的。韓羨,感情這種礙事的東西,能丟掉就丟掉,日後一起好好為二哥辦事,隻有你日後有了權力,才能隨心所欲啊。”
在韓羨的心中,六皇子一直都是以二皇子的好弟弟出現,他即便神采飛揚,聰明果敢,可他才十四歲不到,但今日聽他一席話,才發現難怪二皇子在諸多支持者中頗看重這位年紀最小的弟弟。
“羨受教了。”
……
熱水汩汩澆在身上,蕊娘才舒了一口氣,趴在浴桶上道:“真舒服啊。”
畫屏喂了一塊百果糕給蕊娘,見裡麵隻有她和流螢二人,不免問道:“姑娘,老太太現在病著,您的事情不就沒人幫忙操持了,咱們真的要打道回府嗎?”
“畫屏你少說幾句。”流螢擔心的看著蕊娘。
真正的貴族子弟,他們要娶的隻會是同等貴重的貴女,蕊娘聽的一清二楚。她自以為自己貌美,家世並不算差,卻低估了那些男人,其實也都想娶身份地位更高的。
今天那位六皇子的話,讓她厘清了真相,儘管她心裡有些不好受,但是也要學會接受。
人家說的是事實,自己要看清楚自己。
但即便是事實又如何,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例外,無論如何,她都要趁著這段時日儘力而為,不能放棄。
“我沐浴完想小憩半個時辰,你們到時候一定要記得喊我。”蕊娘笑道。
流螢和畫屏對視一眼,暗自點頭。
掌燈之前,蕊娘過來韓老夫人這裡,韓老夫人其實要說大病也沒有,就是氣的。這幾日蕊娘每天都過來探望,甚至夜裡還守夜,今日是被她趕回去休息了一天,這又來了。
趙媽媽道:“表姑娘真是孝順。”
蕊娘搖頭:“自從我來京中,外祖母對我多番照應,現下外祖母生病,我怎麼能不多關心些呢。這也不是什麼孝順,不過是儘心罷了。若我毫無心肝,就是回家了,我娘問起來,肯定也要罵我的。”
說實在的,泰安伯府今年過年肯定熱鬨,蕊娘隻要陪在韓老夫人身邊,都不需要她老人家多引薦,就自然有機會了。
俗話說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越是在韓老夫人失勢的時候,她越是一如往昔,才越顯得她可貴。
而且,出於觀察,蕊娘更看好韓老夫人。
想到這裡,她喂藥的動作越發細心起來。
韓老夫人見蕊娘這版沉得住氣,即便是婚事不成,對她沒有任何怨懟,反而侍奉湯藥比永寧郡主還用心,心中很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