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因為這把劍,曾刺穿……(2 / 2)

他像是被人刺中般跳了起來,上前幾步就想抓住桑寧寧:“你嫌棄我?你怎麼有膽子——”

在他的手落在桑寧寧袖前的一秒,如同碰到了一層無形的帳子,瞬間身體後仰,跌了個踉蹌。

頓時,身後一陣大呼小叫,鬨得人仰馬翻。

容訣帶著桑寧寧走到院外,沿著小溪流水處布下了一個法陣,隨後看向站在那裡的桑寧寧一怔,旋即抱歉道:“準備不及,桌椅未曾備全,若是小師妹不介意,不妨席地而坐,到也算是一番野趣。”

神情抱歉,可行為上卻沒有給出其餘選項。

桑寧寧歪了歪頭。

她發現,其實容訣這人骨子裡,也怪固執強勢的。

但沒關係。

桑寧寧隨手將提著的一盒膳食給了容訣,然後撇開衣裙席地而坐,姿態瀟灑愜意得很。

容訣固執強勢的地方,她恰好不在乎。

鳥鳴山澗,溪水潺潺,微風吹拂時更有日光朗照,一派祥和安寧。

難得自在。

桑寧寧迎著陽光眯起眼,一邊往嘴裡塞著紅糖餅,暖暖的糖漿流入喉噥,再配上容訣不知何時帶出來的桂花清釀茶,愜意舒適極了。

不得不說,自從來到流雲宗後,她忙於練劍修習,再沒有過這樣的自在了。

當然,在進入流雲宗前也沒有。

桑寧寧看著不遠處的灑下的陽光,容訣就支著下巴看她,看了許久。

桑寧寧回過神,偏頭問道:“大師兄不吃嗎?”

容訣搖了搖頭:“我已辟穀,無需多食。”

他看著桑寧寧,日色照耀在他的臉上,非但沒有讓他更加明亮,反倒讓一旁樹林的陰影落下,明明滅滅地搖動著,模糊了他的五官,連眼下的淚痣都變得淺淡,更讓人窺不清他的神情。

明明容訣今日並未如先前幾次那樣打扮隆重,隻是普通的藍白素衣,可此時此刻,桑寧寧覺得他比任何一刻都更加出挑。

“小師妹要記得此刻的心境。”

傳入耳畔的聲線輕柔,似是即將凍結成冰的溪水,輕輕一碰,便會悉數破碎。

“欲速則不達,習劍也一樣。倘若小師妹僅憑一腔孤勇出劍,或許可勝,但也是慘勝,傷人傷己罷了。”

桑寧寧咬著糖餅的動作慢了下來。

“傷人傷己……”桑寧寧重複了一遍,“這是大師兄那日阻止我與桑雲惜比劍的理由?”

見她困惑,容訣莞爾。

他輕輕搖了搖頭,頭上束發的飄帶繞到了肩上:“前兩個字可以放輕,後兩個字應當更加重些。”

放輕。

加重。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桑寧寧稍愣。

她從小到大,隻要有桑雲惜在場,她便幾乎從未受過旁人的偏愛。故而此時此刻,桑寧寧甚至來不及欣喜,而是先疑心自己會錯了意,但看著容訣彎起的眼眸,她卻又莫名其妙的不願再問。

沒關係。

桑寧寧在心中對自己道。

就這一次。

錯就錯了,反正也沒人會知道。

反正……反正桑雲惜也搶了她那麼多東西,就算這次她會錯了意,也、也是有正當理由的!

桑寧寧難得想這麼多事,心緒起伏間,眼神也有片刻遊移。

最後桑寧寧換了個話題:“大師兄,你知不知道,容長老叫我過去是為何事?他打算什麼時候把我的劍給我?”

她其實看到了的。

明晟腰間配著的,正是那把被該給“簪玉容”魁首的玉皇劍。

容訣輕輕歎了口氣,按住茶壺不讓她拿起:“要叫師父。”

桑寧寧:“好——”她趁容訣不注意,飛快取走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難得“上道”地給容訣也添了一些。

“所以大師兄覺得,會是何時?”

語氣平淡,語速卻有些快。

剛說“欲速則不達”,如今又急了起來。

容訣輕笑著搖搖頭,端起茶杯,垂下眼看著那不可見底的茶水:“快了。”

他頓了一秒,迎上那雙透亮的眼眸,再度彎了彎眉眼。

“很快。”

若他沒猜錯的話,容長老應當想要借此,送出那把玉容劍。

劍是好劍。

隻是身負詛咒,極為不詳。

——因為這把劍中有他的一截指骨,也曾刺穿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