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張了張嘴,原本想否認,可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讓他誤會也好。
徐又焉冷著臉,倒也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這彆扭的氣氛,就一直持續了下去。
上了車,徐荼就摸出手機來給孫載怡發了條微信。
大耳朵圖圖:【我今晚回國】
對方秒回。
載歌載舞:【????】
載歌載舞:【怎麼這麼突然?你不是還在趕項目嗎?】
大耳朵圖圖:【我哥來了,說爺爺病危。】
載歌載舞:【臥槽!我倒是沒聽說徐老爺子生病的事,是不是你這麼多年沒回來,徐先生故意找個由頭把你提溜回國啊】
一開始徐荼想過這個原因,但立刻就被自己否定了。
旁人不了解徐又焉,她了解。
他向來都是個不屑於扯謊的人。
更沒必要跟她扯謊。
爺爺的身體是大事,不到萬不得已的階段,是絕不會對外吐露的。
她不知道也是正常。
大耳朵圖圖:【他現在跟我說話陰陽怪氣的。】
載歌載舞:【我要是他,恨不能沒養你那麼多年,白眼狼】
車子裡暗,徐荼亮著個屏幕,手指敲得飛起。
話還沒聊兩句,就聽到旁邊冷漠到沒什麼情緒的話語。
“刺眼,關上。”
徐荼暗罵了一句“毛病”,可到底聽話的鎖了屏。
徐又焉這個黑暗中不允許刺目光源的心理病症拜她所賜。
隻怪她這些年太放飛自我,儼然忘了這是個少爺出身的難伺候的主。
關了手機,整個車內就又陷入了昏暗又幽寂的狀態。
徐又焉雙臂環在胸前,眼眸閉著,不知道是在養神還是已經睡著。
徐荼被晃得也有些發困。
暈乎乎的腦子裡閃過不少那些年不算片段的片段。
不過都是些影像,關於她,關於徐又焉,關於祁安。
那個她轟轟烈烈談了個開始,就被徐又焉拆散的初戀。
她很久沒有想過這些過往了。
赫爾辛基慢的讓人隻想沉溺在當下的生活中,冷不丁的回憶起,並不是太好的感覺。
徐荼的眉頭微微皺起。
強撐著想要把思緒挪回來,就聽到冷不丁的一個聲音,“還回來?”
徐荼一愣,意識到他說的是她那幾件不壓秤的行李。
輕聲開口道:“嗯,我挺喜歡這裡的,之前跟叔叔說過,想留在這。”
“嗬,”徐又焉這聲冷笑實在太過分明,絲毫沒有掩飾半點,“陳荼,你那戶口本上的監護人填了徐培恒的名字,你就真以為你是他女兒了。”
徐培恒是徐家最小的兒子,徐又焉的小叔。
當年爺爺力排眾議,才把徐荼的戶口落在了他的名下。
隻不過徐荼隻跟著他生活過兩個月,就被徐又焉接回到了海城。
徐又焉隻有在氣惱了的情況下才會喊她“陳荼”,大名大姓的,告訴她自己到底是哪裡來的。
徐荼太知道他氣憤的原因。
就像孫載怡說的,她是他放在身邊養了八年的人,她的未來人生規劃卻沒有告訴他。
換做是徐荼也會生氣的。
“我這不怕你不願意嘛。”她喃喃著,小聲的開口。
又想了想,咬著牙的伸手去拽了拽他的大衣,“徐又焉,我錯了,我現在告訴你。”
徐家是京市人,徐荼卻是地地道道的西南人,口音裡帶了著軟儂婉轉的柔和,糅雜著少女自帶的清泠。
天生會哄人的好嗓子。
而且她喊的是徐又焉。
徐荼以前從來不會喊他哥。
剛跟著他回來的時候,會隨著旁人喊一句“少爺”,後來被他慣出了脾氣,就大名大姓的喊他徐又焉。
再後來人越發的囂張,給他起了不少的奇怪名頭。
是以剛剛還氣的恨不能把她從車上扔下去的人,這一刻瞬時下了大半的火氣。
不愧是他的好妹妹,永遠都知道如何激怒他,又如何安撫他。
她那點一點都不高明的撒嬌手段,當真是隻有他吃得下。
徐又焉眼眸落在那雙扣在他大衣衣袖的手指上,纖細白淨,關節處卻有因為寒冷而凍傷的瘡印,再抬眸,就能看到她那雙紅紅的眼睛在昏暗裡水津津的看著他。
徐又焉半響後,用一種無奈的語調沉聲說了一句,“你也知道我會不願意。”
隻不過聲音輕,情緒淡,落在本就心虛的徐荼耳朵裡,好像帶了幾分哂笑的意味。
但好在他沒有再計較,徐荼又扮笑著加了一句,“你舍不得我,我懂。”
這句話徐荼揣了自己的小心思。
天知道徐又焉現在對她是什麼態度。
當年把她扔出來的時候恨不能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現如今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來接她回國。
又是戴圍巾又是“回家”,就像是那年的滔天大怒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她隻得堆著笑,一點點去試探。
徐又焉借著路燈斑駁的光影看著她那張端著笑意,卻擺明了在哄他的臉。
到底是伸出手來捏上了一捏。
自己慣出來的,當真是舍不得她一點。
——
赫爾辛基飛海城是直達。
整個頭等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對徐又焉來說已經是低調行事,他慣來不喜歡人多,以前囂張的時候,多是包機出行。
徐荼跟著他把大小姐的派頭做的足足的。
這次倒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