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到底還是起了身。
裹上浴巾,吹了頭發,就聽到樓下叮咚的門鈴聲。
這個時間,隻能是送衣服的到了。
徐又焉慣來是個少爺,絕不會去開門的主。
又不喜歡家裡留人,所以以前這開門迎客的工作向來都是徐荼的。
當下習慣性的就換了睡衣,小碎步的向門廳跑去。
隻不過人還沒走到,就看到衣服已經被整齊的擺放在了門口的銀灰暗紋金屬架上。
滿滿當當分門彆類的足足放了三層。
品牌的logo突出。
富貴迷人眼。
客廳裡倒是空蕩蕩的。
徐荼眼眸掃視了一圈,就在露天陽台上看到了人。
徐又焉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居家服,靠在欄杆前,看著前方。
他本就好看,衿貴清麗的男人,手指細長,夾著煙,吞雲吐霧都自帶一副濾鏡似得。
徐荼向前走了兩步,環著手臂就半靠在金屬質地的門框邊。
十一月的海城也已經到了個位數的溫度,屋子裡熱氣開的足,但經不住陽台門大開,冷風呼呼的向裡鑽進,凍得徐荼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更何況她穿了套絲綢質地的睡衣,頭發帶著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到嬌氣的布料上,砸出幾個小小的水印,還越加增加了幾分涼意。
總要想辦法緩和一下尷尬,明天那場“仗”,她還需要徐又焉帶著她去打。
所以她軟著嗓子的喊了聲,“哥”。
眼看著對方沒有應,又加了點音量,喊了句,“徐又焉。”
人這才轉了身。
胳膊架在欄杆上,手指尖還掐著帶著火星的煙蒂。
徐又焉是真的好看。
眉眼深邃,五官周正,下頜的棱角最是分明,眼角下有一塊米粒大的粉色的疤痕,像是個淚痣似的,把人偏帶了幾分邪氣。
氣質裡卻帶了自小含著金湯匙出身的矜貴。
隻不過眼眸落在她睡衣上若隱若現的水珠映出的肌膚上卻不太好看。
徐荼哪能看不出他的臭臉,隻不過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好歹八年情分在。
她想著端了個笑,“剛剛是你開的門嗎?”
“不然要讓你這幅樣子去開門嗎?”語氣生冷,活脫脫一副被人欠了錢的模樣。
徐荼這才明白他生氣的點在哪裡。
可低頭看了眼,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手臂環在胸前,沒有暴漏任何的私密部位。
比之她之前在海外時候的比基尼,差的遠。
當下辯白了句,“隻是正常睡衣而已,又不是什麼都沒穿。”
“嗬,你這不穿衣服還上了癮不成。”
這一句話直戳了徐荼的痛處。
隻有在他麵前才會發作的大小姐脾氣終於按耐不住,“徐又焉,你要是煩了我,把我送回老宅去住好了,何苦放在這裡礙你眼。”
一雙明亮的眼眸裡夾著著少女的怒氣。
臉腮鼓起,比之前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生動了不少。
放眼偌大的海城,有誰敢這麼跟徐先生說話。
徐又焉哂笑了一聲,眼底的冷意卻是徹底鬆動,手指間的煙蒂被熄滅,扔在了通體翠綠的翡翠煙筒裡,“不裝了?”
徐荼還在氣頭上,梗著脖子,“我裝什麼了,我哪裡裝了。”
“哦?”徐又焉傾身向前,猛地就湊到了徐荼的眼前,身高的壓製讓徐荼不由的向後仰了一下,卻又被徐又焉一把撈住。
緊緊的扣在門邊。
隻屬於他身上的溫熱和木檀雪鬆的味道襲來,讓徐荼輕咽了口口水。
這個感覺太熟悉,有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襲來。
她撕咬了一下下唇,考慮著是踢襠來的快還是從他臂彎下麵跑走來的快些。
就突然下巴一緊,徐又焉毫不客氣的捏住她,把她的頭抬了起來。
徐荼的眼眸正對上徐又焉的眼睛。
“徐荼,當年我既然帶你回來了,這輩子便會一直護著你。”
“當年跟我嚷著真愛至上的膽子上哪去了,彆縮手縮腳的,我看著煩。”
說著,一拍徐荼的腦袋,“回去睡覺,再弄你那個論文,我給你把電腦扔了。”
徐荼眼看著徐又焉的背影從她的眼前消失。
冷風呼的吹過,穿進脖子裡懂得她一激靈。
怎麼這個男人屬變臉的嗎?!
前一秒還跟仇人一樣,這一秒怎麼好像以前頑劣的徐又焉又回來了。
說好沉穩端莊的徐先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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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徐荼這一覺睡得好。
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全然沒有倒時差的失眠和困倦。
甚至就連夢都輕快了許多。
一覺醒來,耳清目明,洗了澡,人更是精神了許多。
昨天的衣服已經被分門彆類的收拾好,掛在了外麵的衣帽間。
她刻意挑了件蘇青色的高領毛衣配上黑色直通長褲,頭發被用抓夾隨意的盤起,素淨又沉穩。
拎了件暖白色的短款羽絨服,隨手往身上披著搭了搭,看起來還算軟弱無害。
今天這種場合,越是放低了存在感越好。
隻不過徐家都是些把奢侈品當常服穿的主,抬個眼就能看出穿的是什麼。
她昨晚大手大腳隻差沒把店掏空的架勢,為的就是少被陰陽怪氣些。
她都能想到那些不好聽的話語。
“哎呦,小圖出去這幾年辛苦了,穿的都樸素了。”
“你哥哥這是不給你買衣服嗎?又焉,這就是你的不像話了,小圖再怎麼惹你生氣,那也是你爺爺讓你認的妹妹,不願意也要受著呐。”
徐安華那張永遠都塗著烈焰紅唇的嘴裡從來吐不出什麼象牙。
沒有化妝,連最基本的粉底也沒塗,更彆說首飾。
手機塞進口袋裡,就大喇喇的下了樓。
客廳裡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