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荼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好像在徐又焉的背上,晃晃悠悠睡得舒服。
自己好像說了些什麼,他也好像說了些什麼,但都記不得,好在付鵬的酒好,第二天醒來還不至於頭痛欲裂。
隻不過人的腦子有點卡頓,手剛想伸到電腦上,才想起來論文已經交了,自己給Mr.Wolson寫的郵件在半夜收到了回複。
感謝她四年來在學術上的認真,若是以後有緣分,還可以一起共事。
都是些套話。
徐荼這份耗儘心力的paper是為了申博用的,可現在暫時是用不到了。
她寫信的時候倒是沒有說明原因,隻說想gap兩年,希望以後還可以繼續學業。
好在她這些年算作用心。
導師也喜歡亞洲學生的勤勞。
或許當真重新申請的時候,他不至於從頭開始。
徐又焉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偌大的房子裡空蕩蕩的。
隻有餐桌上還放著溫著熱的早餐。
她坐在餐桌旁一邊吃著小籠包,一邊騰出手,能給孫載怡回條信息。
倆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她告訴她S販售炸串和小餛飩,隻不過再往上,孫載怡一連給她發了將近一周的內容,她都沒有回複。
當真是夠沒良心。
是以微信剛發過去,對方那奪命般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徐荼頗有先見之明的把手機離了遠。
果然,大分貝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徐荼,你特麼還把老娘當朋友嘛!有時間去付鵬那裡喝大酒不知道來找我嘛!”
徐荼等了半響,確定孫載怡不會再咆哮了,這才把手機拿回到耳朵上,“我這不就來邀約孫大小姐,公主您是否有空,可否賞臉與小的一聚。”
孫載怡哼哼的回道:“說人話。”
“我從明天開始就要去雁紫湖陪爺爺,就今天有時間,你自己看著辦吧。”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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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載怡開著車等在融園樓底下。
她最近狂野的很,前一段時間愛上了拉練,愣是把大G改裝成了山地越野的性能,開在城市裡,有一種土暴發戶的二百五既視感。
徐荼在家裡的衣櫃裡掃了一圈,挑了身成衣長裙,配了件今年最時興的棕色大衣。
想了想,拎了個需要七位數配貨才能拿的到的包。
下樓看到孫載怡那輛塗裝的跟被人潑了油漆似的車,就想起了沈濃的那輛粉色911。
她這交朋友的標準還真是異常的統一。
乾脆利落的上了車,又否定了自己這個認知。
好歹大G還是比911要舒適的。
沈濃那輛腿都伸不開的家夥,她恨不能找個由頭給她換了。
孫載怡準確意義上來說是徐荼在京市認識的朋友。
還沒有跟著徐又焉來到海城前,她在京市住了大半年的時間。
陡然從山區進到城市,麵對的全都是京圈的權貴階級。
徐荼曾經惶恐的數月睡不著覺。
孫家是老京市,在北四巷都有四合院的響當當角色。
但因為孫載怡長了一張娃娃臉,青春期被父母喂養的太好,青春痘和發胖一並來襲,成了個肉嘟嘟的紅胖子。
京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權貴人家的小孩,對洞悉人性頗有建樹,但對於共情彆人從未有人教授。
所以徐荼和孫載怡變成了圈子裡的嘲笑對象。
一個土一個肥,聽起來就頗為般配。
孫載怡最先拉住了徐荼的手,兩個人承擔惡意,總比一個人勢單力薄來得好。
所幸她當真是個柔軟善良的好朋友。
她帶著徐荼見識京市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帶她出席高端的、華貴的、稀少的場合,手把手的教她那些所謂的規矩和禮儀。
孫載怡是個內心實在過於豐富的女孩子,暗戀對象的一個眼神都能在她心裡翻江倒海引起情緒滔天巨變的敏感姑娘。
倒是跟徐荼這種冷眼旁觀,什麼都不走心的最是配適。
兩個人的友誼從京市開始,後來徐荼跟著徐又焉轉到海市,孫載怡竟也跟著一並轉學過來。
愣是形成了堅不可破的城牆。
是以最後徐荼出國出的突然,來不及跟她道彆,孫載怡窩在家裡大哭了三天。
還是徐荼跟她接連視頻了幾天,揉碎掰開講著她這次出來的緣由,孫載怡這才原諒了她。
四年沒見,好不容易回國一次,徐荼的第一選擇竟然不是她。
小姑娘坐在車裡,嘴巴嘟起,看到徐荼上車,冷哼了一聲。
意味明顯。
徐荼沒說話,在車裡靜靜坐著,等到孫載怡實在掛不住臉,轉頭過來看她剛想要發火,就看到徐荼身前放著的一個大盒子。
“這,給我的?”她眼睛亮了起來。
“恩,看看。”
是個棗紅色的手作陶土盒,上麵畫了兩個不太精細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