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被罵見識短,饒是這幾個當慣了奴才的也有些上火。
“到底是主院的奴才,這一張口就是見識長見識短的,跟我們這群沒伺候過主子的不一樣。”有人譏誚道。
冉儀反唇相譏:“什麼叫沒伺候過主子,偌大一個遲暉苑,屋裡就住著一個主子,你們倒好,不知是眼瞎了還是心盲了,竟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麵,我是王妃派來伺候三爺的,跟你們這幾個好吃懶做又忘本的夯貨不一樣,若再叫我見著你們偷懶耍滑,我就去稟報了王妃,你們且等著,看王妃還容不容得下你們!”
提到王妃,先前還氣勢洶洶的幾人頓時矮了氣勢。
他們本就是犯了錯才被趕到遲暉苑,若是再被王妃抓住把柄,少不得吃一頓皮肉之苦。
再看冉儀,卻是麵色冷凝,不容置喙。
不知是誰先露了怯意,含糊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要使喚我們麼……”
“你是王妃身邊的人,我們哪敢跟你唱反調啊……”
冉儀冷哼一聲,由著他們各自散開,不知是找事做還是避風頭去了。
——
午飯照例是冉儀拿。
豐年那張臉還不能見人,冉儀也樂得給美男喂飯,因此一到飯點,她便出現在了東廚門口。
東廚眾人看她的眼神又是憐憫又是鄙夷。
早上還對她殷勤賠笑的趙大又擺起了譜,見她來,直說現在忙著,主子的飯菜都還沒好。
冉儀似乎是信了,也不生氣,隻問還要多久。
趙大道:“半個時辰吧,主子們的飯菜,不精細不行,現在王府又多了位貴客,事事都要繁雜些。”
冉儀點頭:“那行,我在門口等著,好了你便喊我。”
她答應得如此乾脆,一臉的不疑有他,趙大心裡那點子試探立馬就變成了輕蔑。
虧他還以為這是個厲害丫頭,一點都不敢怠慢。
結果這人竟然不長眼的得罪了京城來的貴客!
那可是連王爺都要好聲好氣陪伴著的貴人!這丫頭得罪了,怎麼可能有好下場?
見人乖乖去了外邊,趙大嗤笑一聲,決心好好晾她幾個時辰,也算對得起自己被罰的三個月月俸。
冉儀說在門口等著那就是在門口等著,一步都不帶挪的。
遇到彆院的奴才,她還打招呼,“來這麼早做什麼,我剛問了趙師傅,他說主子們的飯菜還沒好呢。”
那被喊住的丫鬟便停下步子,困惑的問她:“怎麼會,以往可都是這時候。”
冉儀一臉嚴肅,“可不是麼,不然我也不會等在這啊!但趙師傅說了,鐘青閣那位才是重中之重,什麼都要先緊著那邊。”
那丫鬟自然也聽聞了鐘青閣之事,知道那位身份尊貴,是王府的座上賓,便了然點頭。
“也是。”
冉儀臉上笑意越發真摯,“姐姐就同我一起在外邊等著吧,裡麵說了,做好了便出來喊,也省的我們沾上煙味兒。”
沾上煙味兒事小,衝撞了主子才是大事,那丫鬟被說動,乖乖和她一道等在了外邊。
她剛站定,那邊另一房的丫鬟也來了。
冉儀輕車熟路,把方才那話又說了一遍。
那丫鬟倒是個心眼多的,但看到兩人都等在外邊,隻有按下滿心滿眼的狐疑,跟她們一起等著了。
很快來了第三個,第四個……
冉儀小時候聽過一個故事,一個人走在路上,忽然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天空,彆人見他這樣,也紛紛抬頭去看,看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他卻忽然低下了頭,彆人問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他說自己流鼻血了,抬頭隻是為了止血。
由此可見,人是有從眾心理的。
在特立獨行四個字還沒有被普及的時代,隨波逐流更是常態。
等到後麵,甚至不用冉儀開口,先到的那幾個就幫她解釋了。
就這樣,外麵洋洋灑灑等了十幾個來拿飯的丫鬟。
一旦有人著急,冉儀便自告奮勇的進去問,被趙大打發出來後無奈又無辜,叫大家再耐心等等。
“這群人到底是在搞什麼!鐘青閣的主子是尊貴,但我們王府的主子就得餓肚子麼?!”最先來的那個丫鬟忍不住罵了一句。
柳祈恰好走進,聽到這話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後麵又是一道女聲。
“嚷嚷什麼!府上貴客,豈是你們能指摘的!”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猶璵軒的茗茶站在門檻處,眉頭皺得老高。
她身份特殊,日後保不定就成了主子,因此她一開口,大部分人便都噤了聲。
也有幾個不怕她的,暗暗翻白眼。
茗茶見無人再吵鬨,這才走近幾步,“我看你們是真的昏了腦子,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還圍在一處玩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