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雯這才鬆了手,用那雙朦朧淚眼瞪她,邊哭邊罵:“你骨頭硬,這也不服輸那也不服軟的,王爺要是真罰了你,你又要怎麼辦?”
同在主院,東雯怎麼不知道王爺對冉儀的態度。
冉儀摸了摸鼻子,小聲道:“還能咋辦,受著唄……”
東雯被她這死皮賴臉的模樣氣得不輕, “受什麼?你多大的身板,真賞你幾板子,你不死也得殘!”
“你!你怎麼這麼拎不清呢!”
冉儀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說,一時有點哭笑不得。
她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很容易吃虧,但有時候她是真的控製不住啊!
再說了,要不是晏望強勢在先,她也不會一氣之下把事情鬨大,王爺要是來找她麻煩,她就再把鍋扣到晏望頭上!
冉儀心裡有了打算,東雯卻不知道,拉著她的手跟無頭蒼蠅一樣急來急去。
“實在不行,你就去鐘青閣求情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冉儀就想到了上午被說鬼上身的事。
“我才不去!”
“不去做什麼!你真不稀罕你這條命了?!”
冉儀癟嘴,“那小皇子說我被厲鬼纏身,他一定不會放過我,我就算去求情了也沒用。”
東雯愕然,“這是什麼說法?就算你衝撞了他,也不能說這話啊!”
要知道牛鬼蛇神之說最招人忌憚,小皇子這般口無遮攔,不明擺著要害死冉儀嘛!
她忿忿道:“我看那小皇子長得跟仙童一樣,怎麼心腸卻這般……這般……”
妄議主子是大罪,更彆說她憋的還不是什麼好詞,冉儀不讓她往下說,打斷道:“算了,不管如何,這都是命,總歸我沒有做錯,也不怕他。”
東雯更擔心了。
但她要回主院當值,冉儀也趕著回去伺候晏朝卿,縱使不放心,她也隻能放冉儀離開。
她這邊憂心忡忡的,那邊被黑了個徹底晏望卻是裂開。
“她說什麼?本宮說她惡鬼纏身?本宮一定不會放過她?”晏望很認真的問柳祈,“你確定你沒聽錯?”
柳祈第八次點頭,臉上表情沉穩,語調卻有些飄忽。
“主子,她真是這麼說的。”
“……”晏望手裡的書都握不穩了,“這女人,這女人……”
“這女人簡直是危言聳聽!”
柳祈讚同得不能再讚同了,畢竟他跟冉儀打交道就沒贏的時候,他也算是眾多受害者中的一個。
“主子,現在該怎麼辦?”他抬頭問。
晏望將書裡的孤本隨手一丟,“什麼怎麼辦?”
“那丫頭這般詆毀您,若是傳進有心人的耳朵,怕不是不好……”
晏望皺了皺眉頭,奶裡奶氣中還帶著幾分愁苦。
柳祈剛想提點建議,便見小主子從椅上跳下,認真道:“她這般誣陷,本宮定不饒她!”
“走!找她算賬去!”
主仆二人雄赳赳氣昂昂趕到遲暉苑,還沒來得及敲門,便聽裡麵有人在抱怨。
“那丫頭當真是不得了,才來不到一天,就把我們當豬玀似得使喚!”
“就是!我這累死累活一整天了,飯都沒搞到一口!”
“這可怎麼辦?我們幾個大爺們,難道就要被個死丫頭壓一頭?”
“不然?那丫頭是王妃派來的!咱拿她一點法子都沒有,再說了,她那眼珠子邪得很,看兩眼我都瘮得慌!”
“你還真彆說,那丫頭是怪,無父無母來曆不明不說,這才進王府多久啊,就能讓王妃給她撐腰了,你們仔細想想,除了她,哪還有這樣的人物?”
“嘶……不會真是哪個荒山野鬼披著人皮混進來了吧?”
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齊齊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好久後,不知是誰先出的聲:“行了行了,青天白日的,扯這些做什麼,我們幾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難不成還怕一個女妖怪?”
“是啊!怕她做什麼!”
“就不信鬥不過她!”其餘人也應和。
晏望和柳祈看不到裡麵人的臉色,但那底氣不足的聲音,他們卻是聽得真切。
晏望嗤道:“口氣倒是大得很,真要到冉儀麵前,怕是話都說不全。”
柳祈也覺得這群人外強中乾,附和著點頭。
一道低低的女聲適時插入:“是啊,我也這麼覺得。”
兩人嚇了一跳,往回去看,這才發現一直被議論的某人就站在後麵,笑眯眯的朝他們看著。
晏望慌得亂了陣腳,沒解釋自己一個皇子為什麼會在這邊聽牆角,反倒質問起了冉儀,為什麼在那邊。
冉儀老神在在的提了提手中的東西。
看出那是東廚的食盒,晏望沒忍住嘴了她一句:“你倒是對主子儘心儘力。”
冉儀嗬嗬一笑,“怎麼?這就酸啦?”
晏望不懂酸是什麼意思,但看到她的表情就猜的七七八八,小臉一拉,不想再說話了。
冉儀卻不肯停:“這才哪到哪啊,我這人彆的不行,就是一心向主,加餐算得了什麼,我還得讓我家主子穿上千金一匹的布料才行,不說驚豔全天下吧,總得在曲城排上號。”
晏望聽得奇奇怪怪,卻不知從哪裡開始反駁,表情更臭了。
冉儀說爽了,走過來問兩人是不是又迷路了。
“你不夾槍帶棒會死不成?我好歹也是個皇子,你對我就不能尊敬點嗎?”晏望惱道。
看他都快氣成河豚了,冉儀勉強有了個正形:“那尊敬的主子,您忽然來遲暉苑做什麼?是要找奴婢算總賬嗎?”
站在後麵的柳祈噗嗤漏了聲笑。
對冉儀無處下嘴的晏望立馬調轉火力,“放肆!”
柳祈跪下討饒。
這下冉儀確信他是影衛出身了,誰家好人下跪還能帶起風聲的啊!
她無語的抽了抽嘴角,見晏望雖在衝柳祈發火,餘光卻還在注意自己,隱隱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她移開腦袋,難得起了點善心。
“殿下,能讓我先進去嗎?手上的湯再不放上灶就涼了。”
“……”晏望好懸沒罵臟話。
讓你看看本宮對你是如何特殊,好讓你感恩戴德對本宮好點臉色,你倒好,一門心思全撲在那碗破湯上?!
跪著的柳祈哆嗦了兩下身子,把臉埋進了胳膊,心想忍笑真的比受刑還要痛苦。
冉儀歪了歪腦袋,因為沒搞懂晏望為什麼會對自己死死盯著,在同他對視時,眸子裡還帶著幾分天真爛漫,“?”
最後還是晏望這個小孩子退了步,一邊讓路,一邊問她。
“那幾人如此詆毀你,你可想好要怎麼報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