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眸光顫動,眼中沒有挑逗,隻有問詢和探究,像是要確定某種東西。裴顧勳雙手撐在桌麵上,被迫身體向後彎。他將視線偏到一旁,沒有看秦時。
“你......彆靠這麼近。”他艱澀地吐出這句話。秦時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動作,安靜的辦公室驟然響起電話鈴聲。
兩個人沒有說話,撤開一定距離。
“喂?”
“二少,快來金茂大廈,有人要炸樓!”
電話裡聲音剛落,門突然被踢開了。“二少,世紀大道,”張逸氣喘籲籲的,“有人要炸樓!”
金茂大廈地上88層,地下3層,位於陸家嘴金融貿易區中心。這個位置異點出現的概率低於0.5%,所以集聚了大量的人,直徑10公裡的範圍內就有近千萬人。一旦金茂大廈被炸了,後果不堪設想。
金茂大廈作為有著半個多世紀曆史的建築,既用作寫字樓也是著名的觀光旅遊景點,安保工作是極其精密的。但如今消失的人越來越多,大廈的安全管理部門根本是捉襟見肘,這才讓那些犯罪分子鑽了空子。
空曠的環形觀光大廳中,一個渾身掛滿炸彈的男人手舉著一個遙控器,唾沫橫飛地喊道:“給我三個億,打到我海外的賬戶上,現在就打,要不然我炸了這棟樓!”
慕凡麵無表情地站在他麵前,“命都沒了,要錢有什麼用?”
男人穿著體麵,甚至還打著領結,卻滿臉油光,頭發上還沾著什麼黏糊糊的不明物體,像是很久沒洗澡了。他獰笑起來,牽扯著臉上的肌肉,“要錢沒用?能在這裡住的不都是有錢人?像我們這些窮人就他媽的隻配等死!我老婆孩子反正都沒了,我現在豁出去了,要麼給我錢,老子臨死前快活一陣,要麼我現在就炸樓,你們都去死吧!”
周圍隱秘處都埋伏了狙擊手,但這男人很有頭腦,故意站在了一棵紅色的許願樹下。這許願樹已經有半個世紀了,上麵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線和許願牌,狙擊手們根本無法瞄準。
而且最讓人棘手的是,這個男人集結了很多這樣的亡命之徒,金茂大廈地上88層,每隔一層都有一個人全身掛滿炸彈,他們頭上都戴著對講機,一旦其中一人受到威脅,其他人立馬就會按下遙控器,整座金茂大廈瞬間就會被埋藏在各處的□□炸成碎片。
慕凡突然笑了起來,撩了撩耳邊的碎發,“你炸啊,隻要按下去就行。”男人明顯一怔,緊接著罵道:“你他媽的少虛張聲勢,我再給你一分鐘,立刻把錢打到我賬戶上!”
慕凡往前走近一步,一雙杏眼看著那個遙控器,眼中含著瘋狂,“你按啊,我好久沒看到人的肉·體被炸成碎片的樣子了,”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你知道嗎,從我剛站到這裡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想象你這顆油膩的腦袋被炸飛的樣子了,畫麵一定特彆的美,”她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等待什麼要命的美食,突然獰笑道:“你按啊哈哈哈哈哈!”
地上1層。
“二少!你終於來了,現在每隔一層都有一個全身掛滿炸彈的人,他們的頭叫陳明智,在44層,慕上校正在跟他談判。”
“他們脖子上掛著對講機,可以實時交流,如果有一個人受到威脅,其他人瞬間就會按下遙控器。拆彈組的人正在嘗試拆彈,他們安的液·體·炸·彈都是比較老的型號,要想拆彈沒什麼問題,但這次活動他們應該預謀了很久,炸彈到處都是,想要全部拆除需要時間。”
“人員都疏散了嗎?”裴顧勳將黑色大衣脫下,遞給旁邊的警務員。
“沒有,那些人守著,不讓任何人員離開,威脅一旦有人離開便會引爆炸彈。”
“嗯。”裴顧勳看著金茂大廈的內部結構圖,應了一聲。
張逸在一旁說道:“二少,要不要先屏蔽信號,切斷他們之間的聯係?”
“不行,”裴顧勳斷然道:“聯係被切斷他們會立刻發覺,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
張逸皮膚本來就黑,這會兒他絞儘腦汁想不出好辦法,急得臉更黑了。
今天的陽光很好,裴顧勳將金茂大廈的內部結構圖爛熟於心,抬頭眯眼看著高聳入雲的樓層,“所有人員配合,儘量吸引持彈人的注意,我不出現,不得輕舉妄動。”
44層。
“你這個瘋女人!”陳明智聲嘶力竭地喊:“我要是按了你他媽也得死!”慕凡一點點逼近,人畜無害極具親和力的外表和此時瘋狂的表情形成極大反差,“我有最新型的防爆盾牌,上次核爆炸都能活下來,你這種舊式液·體·炸·彈算得了什麼?”
她的視線放在對方身上,“能這麼近距離地觀察血肉橫飛的畫麵真是難得的機會,這條胳膊會瞬間被炸飛,”她伸手指了指,又天真地問道,“切水果你玩過嗎?比切水果還爽,明明挺結實的一條胳膊到時候會像布偶一樣,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她比了個撕裂的手勢,笑彎了腰,“是不是很爽?”
陳明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攥著遙控器連連後退,“瘋子,瘋子......你不要過來,滾開!我真的按了!”
慕凡步步緊逼,她的耐心似乎被耗儘了,突然斂了笑容,厲聲道:“你按啊!”
35層。
“你不要聽陳明智忽悠,他老婆孩子都沒了就一根獨苗,他是豁出去了,可你跟他不一樣啊,你家裡還有個兒子,今年才上小學吧?”張逸努力地做出一副溫和的樣子。
孫家誠理著小平頭,穿灰色夾克,也是全身臟兮兮很久沒洗澡的樣子,“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隻有這個時候才會花時間了解我吧?”他失智地笑起來,“我兒子?他就算好好活著也是像我一樣,一輩子跟條狗似的點頭哈腰,撿彆人的剩飯吃!”
他上下掃了張逸一眼,“你也就二十出頭吧,看你這副樣子就是少爺出身,身材樣貌哪哪兒都好,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
張逸心中十分委屈,他哪裡盛氣淩人了?明明一臉慈悲就差給他跪下了。
他這人心直口快,脖子一抻,說道:“我看你是作踐自己作踐慣了,老覺得彆人看不起你,我都這樣了還盛氣淩人,我是不是給你跪下才算公平對待啊?”
孫家誠小眼一眯,將手中的遙控器攥緊了,“你跪一個我看看。”
他身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身影。
張逸看到了,但麵上沒任何表情,滿不在乎地說:“跪就跪唄,”說完他還真的雙腿一彎,大咧咧地跪下了。
孫家誠雙眼微睜,他沒想到這小夥子說跪就跪,但看到這挺拔的年輕人跪在他麵前,他心中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竟不自覺地哈哈大笑起來。
隻是他笑了沒幾聲,咽喉像是突然被鉗子攫住了,他睜大眼,下意識去按遙控器,誰知對方速度更快,迅速將遙控器拍到老遠,緊接著隻聽哢嚓一聲,他脖子被擰到了一個不可能的角度,他整個人眼前一黑,甚至連一聲輕哼都沒來得及發出,意識便陷入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