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 “我們跟它們,其實都不孤獨。”……(1 / 2)

諸神末日 萬川月 3194 字 8個月前

空蕩蕩的教室外天已經黑了,但無數光柱透過窗戶直直地打進來,將教室的安靜穿了個底兒透後,又大搖大擺地出去了。

教室的隔音十分好,外麵的聲音傳不進來。但李佑晨知道,基地的夜生活開始了。

這裡跟科研院在同一棟大樓上,圍繞著紀念碑廣場,是基地最核心,最安全的位置,離這裡最近的酒吧也有五六公裡,距離那麼遠都能把燈光打到這兒,可想而知,他們玩得有多瘋狂。

李佑晨將課本收拾到灰色背包裡,單肩背上出了教室。教室門在他身後自動關閉。

他站在樓前往紀念碑廣場看了一眼。廣場上依舊有很多拿著蠟燭仰望星空的人,但多是聯邦時代之前的老人,現在的年輕人從小見慣了生死,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

李佑晨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襯衫涼透了,貼在身上甚至有些冰,他才咳了一聲,轉身離開。

今天的輕軌上倒是比較安靜,沒有傳教的,也沒有打架的,估計那夥宗教派的人今天鬨的動靜有些大,已經被軍委控製住了。他下了輕軌,經過一條長長的街,幾乎在踏入這條街之前就無法聽到自己的腳步聲了。

整條街的音樂聲震天響,也分不清是從哪家傳來的,更聽不清是搖滾還是古典,無數風格迥異的音樂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起來,打掉了邏輯,打碎了字句,就連僅剩的一點情緒也打沒了。

隻剩噪音。

李佑晨早就習慣了,這條街9點鐘準時斷電,白天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7點下班,他們能發瘋的時間也就這兩個小時。

李佑晨對街上和店內的亂象視而不見,低頭躲避著撞來的人,心中沒有厭惡,隻是越來越想念基地外的野人。

“我們沒有名字,”女人笑道。

李佑晨剛剛經曆了一番驚險的逃亡,疼得渾身冒冷汗,頭上身上都沾了泥巴,襯衫還被樹枝劃破了,此時狼狽不堪,看著對麵一群人,一時之間有些窘迫。

女人遞給他一瓶水,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我們不需要名字,也不需要社會身份,如果你不適應的話,可以叫我阿水,”她指了指旁邊一個身穿青色布衫,腳蹬黑色運動鞋,三十歲上下,看起來甚至有些儒雅的男人說道:“他是北極。”

北極衝他微微點頭,走上前來指了指他的胳膊,“可能骨折了,我幫你看看吧。”

李佑晨跟的那個隊在半路中遇到了異點,他當時在離車比較遠的地方撿東西,異點出現時,他的隊友紛紛大喊著跑向車,然後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他跑到半道兒就被車屁股揚起的沙石打了一臉。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異點。雖然他已經從教科書和各種視頻上見過很多次了,但隔著書頁視頻,跟現場看到完全是兩碼事。

那隻黑不見底,像惡魔般的眼睛盯住了他,在瞬間將他全身的血液凍僵了。刻在人骨子裡的求生欲此時突然躥了出來,迫使他按下了腰前的按鈕。

隻聽“騰”的一聲,巨大的藍色火焰從他腳底瘋狂湧現,一頭紮到地上,爆發出的後推力將他整個人在瞬間推遠了近百米。

這種東西官方名叫“反推器”,但他們平時都叫“藍八百。”因為這玩意非常難用,管飛不管埋,它能在把你推到近百米的同時,讓你摔個半死,正所謂傷敵為零,自損八百,所以被稱為“藍八百。”

李佑晨重重摔在地上的時候,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了,眼前一片漆黑。在他稍稍恢複視力之後,發現眼前是密密麻麻的眼睛,不停地眨動著。

這一刻,恐懼壓倒了一切,他仿佛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拚了命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同時又按了下腰前的按鈕,藍色火焰再次從他腳下冒出。

藍八百這種東西,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用,除非是經過常年累月的嚴密訓練,否則這東西用一次,半條命就沒了,用兩次,基本就死翹翹了。

他想的是,即使死也要死在地球上,他不想在一個陌生的星球,被上千攝氏度的鐵水澆死,或者被高濃度的硫酸融掉腦殼。

就在他第二次被狠狠地摔下去,他閉著眼,以為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一張其貌不揚的黑網將他網住了,一個身穿青色布衫,仿佛從民國穿越而來的男人從車中探出頭來,穩穩地接住了他。

此人正是北極。

野人沒有固定住所,最固定的就是車,所以他們隻有一些簡單的醫療器械,隻能幫他清理傷口,簡單包紮一下,至於身上的多處骨折,隻能等回基地再治了。

李佑晨剛打了麻藥,吊著一隻胳膊,身上倒不覺得怎麼疼了,就是有些迷糊糊的。他們正處在一片空曠的野地,中間生了一堆火,一群人圍在火邊烤東西吃。

他發現這些人跟基地裡的人很不一樣,他們臉上總是平和的,滿足的,有時候甚至是欣喜的。他心中納悶,野人是最沒有保障的,隻能在異點的夾縫間生存,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漂泊,連個固定住所都沒有。他們平均年齡隻有三十五歲,能活到五十就算高壽了。

他看了看四周空曠的野地和圍成一圈的車。他們選這個地方停留應該也是為了方便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