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皺著眉,不是很愉快的模樣:“你怎麼不回複我的通訊?”
安東尼奧把烤乾果放在了菲利克斯的腿上,菲利克斯看了一眼,沒認出這是什麼,一邊研究一邊繼續碎碎念。“好好的一個蟲,怎麼剛從垃圾星出來就學壞了,拋下雌君自己在外麵快活……”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安東尼奧看出來他也隻不過是開玩笑。安東尼奧坐在菲利克斯的身邊,幫他去剝乾果,讓那發絲上的香味籠罩著自己。
“出去和工廠談合作,回來的時候又錯過了班車,就等了很久。通訊器也忘記充能了。”
安東尼奧把自己關機的聯絡器給菲利克斯看,菲利克斯被噎了一下,頓了頓,聲音低了一點點,沒那麼理直氣壯地抱怨:“那你還把所有的資產都退還給我……”
安東尼奧笑了笑,給他又撥了一個乾果,放在了菲利克斯的掌心。菲利克斯不知怎麼的,臉紅了一點點,肉眼可見渾身的毛都被順平了。他刻意地提高了聲音,打斷了這奇怪的氛圍,“我們去購物吧。”
“你都換好睡衣了。”
“又不麻煩。”
他這麼說著,就跳下床,快樂地奔向了換衣間。
安東尼奧把聯絡器放在床頭充能,就看到換衣間的門口伸過來一個腦袋,瞪著眼睛:“你快點呀。”
安東尼奧搖搖頭,“我不需要準備什麼。”
那顆腦袋又縮了回去。
片刻後,換好了衣服的菲利克斯甩著自己的頭發走了出來,若有所思地樣子:“你覺得我把頭發剪了怎麼樣?就像你那樣。”
安東尼奧的頭發就是正常的雄蟲的發型,短短的,菲利克斯長得精致,臉也不大,剪了應該也不會難看。隻是他的長發那樣漂亮,直接剪掉的話,實在是可惜。
菲利克斯從他的沉默中讀出了不讚成,抱怨道:“但是長發打理起來好麻煩,梳起來也很麻煩。”
他在家裡時,都有專門的造型團隊為他做好造型的。
那把銀白色得發絲垂在菲利克斯的胸口,隨著他的動作搖晃,晃得人手癢。安東尼奧站在梳妝台前,對他招招手:“我幫你梳。”
“嗯?”菲利克斯睜大了眼睛。
安東尼奧拍拍桌子,催促他過來坐好,也沒有多解釋一隻雄蟲怎麼會掌握這麼奇怪的技能。“會一點。”
安東尼奧握住那把頭發,大概挽了一下造型,詢問菲利克斯的意見。在菲利克斯點頭後,安東尼奧就熟練地把頭發梳順,分區,給他編了一個蓬鬆的側麻花辮,乖順地垂在胸前。
菲利克斯的眼睛又睜大了一點,這隻雄蟲居然真的會!他甚至還很熟練地扯鬆了幾根發絲,讓辮子更加地蓬鬆。菲利克斯暗暗猜測起這隻雄蟲是曾經和哪隻雌蟲同居過,還是在長久的獨居中發展出了奇怪的癖好,給自己留了長長的頭發……雖然後者也很奇怪,但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菲利克斯覺得還是讓這隻雄蟲有奇怪的癖好吧。
安東尼奧從花瓶裡剪下幾朵粉色的小雛菊,固定在辮子上,小小的粉紅色花朵貼著菲利克斯潔白的麵頰,隨著菲利克斯的動作,花朵似乎又活了過來。
安東尼奧在鏡子裡和菲利克斯對望,等著他的反饋。菲利克斯的眼睛彎了彎,摸了摸辮子,才仰頭看著安東尼奧,驚歎,“你真的什麼都會啊。”
安東尼奧在過去,基地裡也有不少小朋友,他們的父母犧牲之後,就會給集中照顧。有時候安東尼奧也會被分配照顧的任務,久而久之,自然也就知道怎麼和這些頭發打交道了。
而現在,菲利克斯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安東尼奧記憶中的小朋友也沒有什麼區彆。
“那就出發……”安東尼奧剛要放下梳子,就見菲利克斯忽然皺著眉頭抓住了自己的手,小狗似的湊過來聞嗅自己的手,從指尖嗅到了手腕。最後,他像是確定了什麼,謔地站了起來,瞪著安東尼奧,一副氣的說不出來話的模樣。
“怎麼了?”
菲利克斯看起來更生氣了。
安東尼奧恍惚想起,在很久之前,似乎有人說過——
女朋友生氣的時候,千萬不能說“你怎麼了?”至於“你又怎麼了?”那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啊。
可是……安東尼奧為難起來,他確實不知道這個少爺怎麼生氣了啊。
菲利克斯見他還這麼杵著,生氣地揪下了辮子上的花,砸在了安東尼奧的身上。那小花輕飄飄的,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反倒是砸蟲的那個氣的眼睛都有點紅,毛茸茸的大辮子都被他拉扯地亂糟糟的。因為動作太快,有幾根發絲都被扯斷,飄忽落下,安東尼奧看了都覺得心疼。
“唉,”安東尼奧趕緊握住了菲利克斯的手,攔住了他的動作,“不是要出去購物嗎?”
菲利克斯推了他一把,力度不像是鬨著玩。
“我不跟你這種蟲出去了!”菲利克斯那張無辜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明顯的嫌惡,語氣也有些鄙薄,“才離開垃圾星半天,你就能和雌蟲廝混到身上留下他們的氣味,真是惡心。”
說完,安東尼奧又被瞪了一眼。
雌蟲的味道……
安東尼奧想起來自己整個下午和雌蟲最多的接觸,也不過是在工廠和負責蟲禮儀性的握了一下手,這種行為不會留下什麼氣味。即便是蟲族,能殘留這麼的味道,也隻有情/動時的液體,或者是血液……想到這裡,安東尼奧抬起剛才被菲利克斯聞嗅的手腕,仔仔細細地檢查著,最後在袖口內側的位置找到了一點血液,大概是圍觀那兩個黑心醫生切翅膀的時候不小心濺到的。
安東尼奧把手腕伸到菲利克斯麵前,菲利克斯屏氣厭惡地往後躲。安東尼奧握著他的腦袋瓜輕輕用力,讓他仔細看。菲利克斯不情不願的神情在看到血液的那一刻消失了,安東尼奧這才解釋了下午被隱藏的“真相。”
“路上有一隻雌蟲受傷了,我就幫了一把,不小心沾了血液。你也能聞出來,我的身上其他部位沒有彆蟲的氣味。”
菲利克斯這才好了一些,墊著腳又湊到了安東尼奧脖子邊聞嗅,涼涼的鼻頭和灼熱的氣息,一起落在了安東尼奧的皮膚上。安東尼奧知道,不僅雌蟲的後脖頸有腺體,雄蟲也有,雖然不像他們一樣敏感,但是受到刺激時也會帶來很多快樂。
安東尼奧有些難以忍受的時候,那顆銀白色的腦袋終於離開了自己的脖頸,小狗一樣地聞著自己的肩膀、胸口、小腹……眼看著這少爺還不確定似的,眼睛滴溜溜往下瞧,安東尼奧趕緊把蟲撈了起來。
“現在確定我的清白了?”
菲利克斯心虛地摸著自己那炸開了的辮子,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