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好像是我前男友(1 / 2)

蘇溫言操控著輪椅後退。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莫名回想起以前的事——那會兒他還在和俞亦舟談戀愛,某次沉迷於作畫,三天沒看手機,沒回消息沒接電話,俞亦舟聯係不上他,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急匆匆地來畫室找他。

他為了畫那幅畫三天沒合眼,也幾乎沒吃東西,精神極端亢奮下完全感覺不到疲勞,直到俞亦舟闖進來,他才意識到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差點在他麵前暈倒。

他記得那次俞亦舟特彆生氣,逼著他吃了東西,又硬把他按在床上讓他睡覺,等他緩過來了,這才開始跟他發脾氣。

那是他們戀愛以來第一次爭吵,也是唯一的一次。

或者說,是俞亦舟單方麵跟他吵,他自知理虧,全程沒敢還嘴。

打那之後,蘇溫言就不敢再進行不顧死活式的瘋狂創作了,至少會讓自己中途歇一歇,畢竟,某人生氣的樣子還是怪嚇人的。

剛剛他心底無端湧起一陣心虛,被周遇看那一眼,竟讓他幻視俞亦舟,下意識想要溜走。

真是的,明明他什麼也沒乾,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不再像當年那樣年輕氣盛,忘我到差點暈倒的事不可能再發生了。

現在他的精力更是大不如前,彆說連續作畫兩三天了,就是兩個小時都費勁吧。

蘇溫言為自己的心虛感到無理,一定是周遇的背影太像俞亦舟了——他如是安慰自己。

因為尷尬,他也沒盯著俞亦舟打掃房間,操縱著輪椅在家裡轉了轉,直到對方過來找他。

蘇溫言又把清洗畫具的方法告訴他,俞亦舟一一照做,洗淨上麵的顏料,養護畫筆,然後收起放好。

時隔三月,畫室終於又恢複整齊,煥然如新。

俞亦舟將找到的眼鏡遞給他,鏡片已經擦拭乾淨。

“謝了,”蘇溫言衝他笑笑,“屋子也收拾好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俞亦舟點頭。

蘇溫言讓他隨便擺個姿勢,自己去調畫架,卻發現現在的自己竟連畫架都拽不動,不得已,又隻能讓俞亦舟幫忙。

蘇溫言無聲歎氣。

他拿起炭條,開始起稿。

三個月沒碰畫筆,他先試著找了找手感,炭條在素描紙上勾勒出輪廓,線條很快流暢起來。

身體在車禍中毀得七七八八,但至少,這隻用來畫畫的手沒受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小保姆雖然是第一次當人體模特,但接受能力還挺良好的,居然同意全|裸,唯一的要求是不摘口罩。

蘇溫言沒有異議,反正他隻畫人體,不露臉也沒關係。

俞亦舟靠在窗邊,微垂著頭,維持著一動不動,光線照亮他的發梢和肩膀,將小麥色的皮膚映得愈發緊實。

卓越的身材條件被複刻到畫紙上,蘇溫言落筆越來越果斷,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在黑白兩色間浮現,生動鮮活,惟妙惟肖。

蘇溫言喜歡這種感覺。

他喜歡描繪一切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植物、動物,尤其是人體,那畫紙上的身軀仿佛是活的,會呼吸、有心跳,蓬勃的力量感蘊藏在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之間,在青色血管中流淌。

他對此有種近乎狂熱的執著,那種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蘇溫言眼睛發亮——他專心致誌作畫時,比平日任何時候都更有神采,蒼白的麵容竟也因精神亢奮而浮現出一絲血色。炭條捏在指尖,因為瘦,手背上的筋就顯得格外突出。

他的人和他的畫似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沒見過他的人一定想不到,這樣充滿力度的畫作,竟來源於一具如此孱弱的軀體。

他畫得很快,一幅素描很快完成,他將畫紙從畫架上取下,緩緩呼出一口氣。

三個月沒畫畫了,再一次拿起畫筆,他心情十分愉悅,精神高度集中又鬆懈,引起一種消耗過度的暢快,就像是和俞亦舟做|愛後的賢者時間,疲倦、舒服,餘韻悠長,讓人上癮。

他滾動喉結,對小保姆道:“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

蘇溫言將畫紙捏在手中,看著畫中的人。

周遇的身材比例和俞亦舟太接近了。

他畫過俞亦舟太多次,對他了如指掌,兩個人不論是軀乾的比例,還是四肢的比例,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隻不過周遇要比俞亦舟更高一點,也更壯一些,但畢竟過去了四年,身形發生變化是正常的。

就像世上不存在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蘇溫言也相信世上不存在兩個身材比例完全相同的人,隻可惜俞亦舟身上實在沒什麼標誌性特征,不然,他現在就要斷定他們是同一個人了。

不摘口罩,額前頭發又長得擋眼,導致他沒法辨認他的真實樣貌。

但如果逆向思維,周遇是不是正因為不想讓他認出,才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變成啞巴了,莫非是裝的?

手語又是跟誰學的?

俞亦舟已經穿好衣服,蘇溫言抬起頭來。

如果他們真的是一個人……

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到底為什麼要假扮成陌生人,又為什麼跟他玩失蹤,消失了這麼久?

難道是因為沒有遵守他們之間的約定,心虛嗎?

他又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如果是因為某些不可抗力而食言,好好跟他解釋清楚,他還能胡攪蠻纏不成?

蘇溫言仰頭看著麵前的青年,內心有許多話想問,最終卻隻彎了彎眼尾,對他說:“你身材不錯。”

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戳穿了,萬一真的是他認錯了,那多尷尬。